大概几个月前。
方海君去莫府时正是一个飘雪的冬日,一袭白衣墨发公子风华更胜细雪红梅。莫书语那个夏天刚刚及笄,初相见公子眉目如画就印在了少女心间。莫书语偷偷的想,我将来的夫君,也要像子敬先生那样的才是……还不知,先生是否有婚配家室?心中悄然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方海君每日需去莫府一二个时辰,莫书语灵慧聪颖,怀着惜才的心思,方海君就尽可能多教会她一些东西。窗棂间洒下暖暖的光,洒在方海君身上,他负手持书,挥笔间泼墨写下的便是一片王朝盛景。痴痴看着他俯身为自己指点圣贤经纶的侧脸,少女心间的种子渐渐发芽。不知我与先生……何况……先生从未说过,自己有家室。
脑中百转千回,抵不过世事难料。
将近初春末,莫书语的双亲为她订下了一门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反驳。哭哭闹闹没有任何作用,木已成舟。莫书语白日忧心忡忡,夜晚辗转难眠,每每想起那人,想着自己的以后,泪如雨下。方海君长她八岁,亦师,亦友,亦兄长。看莫书语苦闷的样子,起了念头便带她去郊外散心。
微暖的春风,一点点吹绿山涧古道,却没吹开少女微皱的眉。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的后半生,也要自己小小的任性一下。
灵犀泉边,少女哭着问可否要他娶她。方海君感到的只有略略心疼可好笑,只当她不想嫁人罢。自己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更何况,自己有妻室,而她有婚约。
手中的丝帕悄然滑落,少女心中的种子最终长成,可惜长出的却是株绝情草。
原来一切的痴心妄想,自己就是个笑话。
莫书语心灰意冷回了莫府,就在这时,方海君也恰恰结束了课程。临走,只留下为她取的字,思黎。一生勤思,破晓黎明,莫书语楞楞的看着笔力苍劲的墨色,久久未语。
莫思黎还有两个月过门,放弃希望的她打算出门逛逛。转角打算去歇息片刻,一幕情景就撞入眼中。她看到午后清冷茶馆里名唤秋剪水的老板娘为他沏茶,而他伏案研墨描山绘水。莫书语听到,那个女子柔声唤子敬先生夫君。心跳忽然慢了一拍,有点揪揪的疼。
阳光有点刺眼呢。
本以为死心了,不想见便好,可现在莫书语惊觉自己忘不了,放不下了。
回家后,她找来爹爹珍藏的好茶,为自己沏上。松萝茶叶在水面片片飘落,水面最终空无一物。不都说茶是一苦二涩三微甘吗,为什么这茶从头至尾都是苦涩?莫小姐不明白。
那天开始,莫书语就病了。
卧床捧着药碗,她突然恍惚地笑了。
对呀,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眼前一幕幕的曾经,你从未在意,可每一幕都是我心悦你的证明啊。
我的喜欢,你从未关注,可每一份喜欢都是我为数不多的青春年华啊。
但是,现在我却知道,我和你之间咫尺天涯啊,不论距离,而是心灵,我和你越走越远了啊。
只有沉睡,让我暂时的,不要想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