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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围城(五)

“找到原因又能怎样呢?二十年前的时候我刚三十岁,有一对儿女,但他们并没有从那场危机中逃出来,我的丈夫为了救孩子也丢掉了性命,只有我一个人从危机中活了下来,一直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老妇人用手抚摸着鸟笼子,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在这个末日的世界中,没有生存的动力,没有足够的食物,更没有繁衍的能力,我们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为了什么?你想过这个问题吗?”老妇人仍是抚摸着鸟笼子,忽略掉了罗冰的尴尬。

当然想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中了自杀的魔咒。这是罗冰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但他不敢说出来,假如安全部的职能人员都对生存已经无望,那又怎么能做好保护围城居民生命安全的工作呢?引起混乱肯定是必然的。

“活着当然是为了希望啊,为了能够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人类能够进化,不正是因为曾遇到过很多困难,然后不断的战胜它,完善自己。”

“嗯,是为了希望,准确的说应该是飘渺的希望吧!”

“呃……”罗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的心中也知道这种所谓的希望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

“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对于生存意义的讨论,我们以后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说这件事,现在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处理掉吧!”白丽抢过了话题,不想让罗冰陷入尴尬的境地。

笼子里的小花猫静静的蹲在里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出疑惑的光芒,这些人类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为什么要围在一起看着自己呢?为什么那个老人对自己是如此的爱惜呢,她不是我的妈妈呀!奇怪,为什么我总是有吃掉他们的冲动呢……

老妇人坐在门槛上,看着自己养大的小花猫一点一点的远去,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机,最后的一点寄托也没有了。

白丽问这个鸟笼子怎么处理,罗冰没有说话,只是走着,静静的走着,脚踩在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白丽陪着他,没有再说话。远处的房间传来破碎的声音,恐怕又是有人因为自暴自弃而胡乱砸东西吧!太阳下山了,街道上的路灯微微亮起,光线昏黄而无力。

“找个时间放了它吧!生存对于它来说是有意义的,不应该被剥夺。”

“嗯——”白丽跟在罗冰的身后,简单的回答着,她不想多说话,当然在这个时候,罗冰也不希望她多说话。

转眼间,已经到了东部围城安全部,巴耶尔?克里斯朵坐在旋转椅上背对着办公桌,看着墙上的东部围城的地图无助的发呆,头发混乱不堪,散发着颓丧的气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好了。

“部长,我回来了。”罗兵站在巴耶尔?克里斯朵的办公桌前。

“哦,你先在那站一会,我想先安静一下。”巴耶尔没有转过身来,眼睛仍注视着墙上的地图,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你今天又去城墙上看风景去了吧?”慢慢的转过椅子,看着罗冰。

“是的。”

“看到了什么呢?”

“落日的余晖,真空地带之外的绿草,被风吹走的沙石,女性尸骨的残骸,还有啃食残骸的蚂蚁……”

“还不错,起码比我天天坐在办公里收获要多。给你发的报告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

“接下来不要再偷懒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让白丽一个女孩子去做,围城之中肯定还有很多人再偷偷的饲养宠物,你和白丽一块去做这件事吧,把它们找出来。”

“但是我们这样做有意义吗?既然他们已经饲养这些生物了,就说明他们对生死已经不在意了,这样做只会让他们的内心更加黑暗。”

“没错,他们不想活了,但还是有很多其他人是想要活下去的,作为安全部的职能人员当然不可能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要为整个围城着想,就算他们不想活,我们也得行使让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危机的发生,使人类对地球的摧残也戛然而止,气候开始变得平衡,空气质量逐步提高,厄尔尼诺现象不再那么严重,大的自然灾害越来越少,但这样的地球,人类已经不可能拥有了,生物入侵危机让人类的文明基础瞬间崩塌,一切都回归了原始,纵使人类想要重新拿回地球的主宰权,但空有智力却没有能力。面对庞大的自然群体人类是如此的渺小,智力也显得微不足道,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对一群狼叫嚣着自己多么聪明一样,但对于分分钟就可以弄死他的狼群来说,它们并不在意这个人有多聪明。

罗冰开着车载着白丽驶在回家的路上,安静的夜晚,风也睡了,空气中没有了沙石,变得无比清新,车开的不太快,清凉的气流流淌在脸颊上很是清爽。皎洁的月光给大地披上了银色的衣装,不远处的几朵云彩衬托着月亮,点缀着天空。围城之外的森林里,绿草中,夜间动物开始出来觅食,胆小的田鼠从洞穴中爬出来窸窸窣窣的吃着青草和菜叶,猫头鹰无声穿梭在树林间,四处寻觅着猎物。森林深处的一处草丛里,四头两个月大的小老虎相互依偎,等待着外出捕猎的母亲归来。

“部长说什么了?”白丽吃着苹果,看着天空,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既俏皮又美丽。

“好好睡觉,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了。”

“哦,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任务了,无非就是搜查和清除了。”

“呵呵,聪明,你以后少吃一点苹果,现在围城中可没有那么多苹果让你吃。“

“那你以后也少开车和抽烟吧,烟难找,汽油更稀缺。”

东部围城的一个角落的房间里,一群老鼠在啃咬着一个男性的尸体,不对,男人还没有死去,胸腔还在微微的起伏,他的颈动脉被咬断,老鼠直接咬穿了男人柔软的肚皮,开始这场充满鲜血的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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