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英俊小伙子
冬天清早三四点，天还黑得很，但老城墙下这个集市却照例热闹起来。
大多数人平时根本不敢逛这个集市，因为这买卖的商品太特儿了，地摊上摆的商品竟然是鬼。
或胖，或瘦，或面善，或面恶，擅长力量的，擅长智谋的，有一技之长的，等等，不一而足，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鬼相多半狰狞，再加上冬天清晨三四点天还黑得很，所以绝大多数人不敢来逛这个集市。
除了不敢外，其实价钱也是一个大原因。
摆着的这些鬼基本上都身价不菲，你想想一条名犬尚且价格不菲，更何况一个鬼。
“这个怎么卖？”一个挺胸凸肚的顾客忽然指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力量型男鬼嚷嚷。
此鬼身高达2米，胳膊有一般壮汉三个那么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10根小黄鱼！”摊主缓缓道。
小黄鱼就是小金条，乱世黄金价值连城，这10根小黄鱼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四合院的价钱。
而那问价的男人狮鼻阔口，看上去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这种人把鬼买去，或者当保镖使用，或者派其他用场。
只要双方价钱谈好，付了钱，那么摊主就会滴血认证一下，再野性难训的鬼从此就受你驱使了。
当然前提是你出得起大价钱，所以这里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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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看上哪一个？价钱可以给你便宜点……”一个摊主看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站在自己的地摊前有几分钟了。
小伙子大约十七八岁，他目光一直盯着一个药用鬼，这种鬼买回去是杀了做药材用的，小伙子估计自己会炼丹什么的。
“这个原来卖5根小黄鱼，卖给你4根吧，”摊主嚷嚷。
小伙子摇摇头，丝毫不领情：“你这也好意思说是便宜？”
***惯性摆出苦脸：“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咱就亏本了，实话告诉你进价就是……”其实他的进价只有2根小黄鱼。
小伙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指着旁边一个袖珍鬼，装作随意的样子：“4根金条，那要不再搭上这个，”
摊主瞥了一眼那袖珍鬼，心中大喜，这是一个马上要转阳的鬼，马上要转阳的鬼是最不值钱的，他苦于一直卖不掉，连半根小黄鱼都不值，他心里狂喜，心想连这都看不出，我还当你小子很老练！
不过表面上他丝毫没露出来，反而像吃亏似地叹了口气：“好好，那就搭上它吧，我吃亏就吃亏了……”
忽！
小伙子袖管里潇洒甩出4根小黄鱼，金灿灿的小黄鱼照亮了黑暗之晨，把摊主脸上的洋洋得意照得无处可藏。
小伙子忽然玩味一笑。
小伙子走后，摊主的哥哥忽然带了个人来了，他哥哥眼神里藏着什么要紧事情，他迅速扫了一眼地摊，急得大声嚷嚷：“那个袖珍小鬼呢？”
摊主识得那人，姓许，是个名家，他恭敬地朝人家行了一个礼，名家只是努努嘴而已。
摊主愣了愣，然后笑眯眯把前后经过说了说。
他哥哥听着听着脸色大变。
“唉！”他哥哥忽然捶胸顿足，指着旁边带来这位嚷嚷道，“你我之前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许先生说这个袖珍小鬼是上品药鬼，它不是马上要转阳，而是马上要开花结果，结出炼蓝心丹的蓝心果！”
当听到最起码可以卖40根小黄鱼时，摊主几乎要晕倒了。
小伙子临走时的玩味一笑忽然重现。
“所见即所得啊！鬼的生意跟其他生意道理一样的……”那位许先生后来重重叹了口气，兀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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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下炼出蓝心丹没问题了，”
一间雅致的书房里，主人正欣赏着那个袖珍小鬼，它被托在主人手掌里，这主人就是刚才清晨那个英俊的小伙子。
忽然，外面传来嚷嚷声，小伙子扭头微微皱眉。
一个仆人匆匆进来。
“何人在喧哗？”小伙子沉声问道。
“报告主人，外面来了一个粗汉，他指名道姓要您算一卦……”仆人脸色不好，显然受到粗汉的恶语相向。
这个小伙子开了家算命算卦馆，名号“问易堂”，生意平时不错。
“哦？”小伙子沉着地点点头，然后把袖珍鬼储入一个精致的储鬼瓶，然后自信地走了出去。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山？”
他微笑走到外面店堂时，只见一个胡子乱七八糟、不修边幅的大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嘴上横叼着烟卷。
一见他，大汉毫无礼貌地大声嚷嚷。
“这位大哥，在下就是李山，请问有何指教？”李山沉声道。
其实他真叫什么名字，已经无法考证，他是一个弃婴，被丢在路边，一棵李子树下。
“嗯，既然是在李子树下，对面又是大山，就叫李山吧！”他的命中贵人是一个邋遢老道，老道路过时，抱起襁褓中的他，把他抚养成人。
老道不光把他养大，而且还教会了他许多其他地方根本学不到的东西，老道究竟是何方人士，直到他去世，李山都没搞清楚，或者说老道有意避讳自己的过去。
老道虽然邋遢，身上的袍子老是脏兮兮的，但所学甚广，既会算命算卦，又会看风水，特别擅长制鬼术。
这些技艺在其他地方没处可学，属于异技。
“你学这些异技的天资比我还好，看来当时你被遗弃在路边，上天就是为了让我遇见你，让我这套本事有传人，”老道生前曾经这样感叹过。
粗汉忽然把烟卷往干净的地上一扔，仆人厌恶地白了他一眼，但又无可奈何，粗汉嚷嚷：“那小鬼，你先给算算老子为何而来？”
说完他挑衅似地直勾勾地盯着李山。
“请稍等，”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顾客里也是鱼龙混杂，各种人物都有，从小跟着老道走南闯北的李山早就见惯不惊了，他从容微笑道。
世纠……留门……青龙……白虎……
粗汉刚说完，李山就在心中起卦了。
普通江湖术士通常用铜钱起卦，三枚或者六枚，铜钱是他们的饭碗，丢了铜钱就是丢了饭碗，铜钱只有自己长期使用的，才有灵性，所谓人钱合一，才有准确性。
但李山这个境界已经不用再用什么铜钱了。
李山忽然玩味一笑：“你最近失恋了！”
忽！
一旁的仆人看见粗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猛地往上蹦了蹦。
他原本也是个爱整洁的人，但最近失恋了，所以不修边幅，胡子乱七八糟。
年纪轻轻果然名不虚传……
“那小哥……不，大师你说还挽不挽得回？”粗汉起身拉着李山的手臂，急切嚷嚷。
仆人狠狠瞪着他，然而他毫无察觉。
这粗汉叫曲大全，家中排行老三，说起来也是个倒霉蛋，都40了还没娶上媳妇，两个月前忽然交桃花运了。
曲大全在米店打杂，有天老板叫他给一户人家去送米，他拉着板车给人家送去了，回来的路上忽然遇上了一个老邻居，多年未见。
曲大全管她叫万姨。
万姨听说他人到40还没娶上媳妇，不断感叹，然后她问：“大全，你究竟有什么要求？”
曲大全是个聪明人，一听话里藏话，便挠着头嚷嚷：“咱现在已经没什么不切实际的要求了，只求她正派，能过日子，”
万姨点点头。
但过了段日子，万姨始终没音信来，曲大全也就把这事忘记了，有天下班回到家，忽然发现那万姨笑着坐在堂前。
“万姨给你做媒来了，”一旁曲大全的娘赶紧嚷嚷。
万姨给曲大全介绍了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姑娘，白白胖胖的，在城西一家水果店干活，她叫紫鹃。
就这样，曲大全跟紫鹃谈了2个月恋爱，虽然还没办过那事情，但亲嘴已经让曲大全亲过好几次了。
然而上个礼拜开始，她忽然冷淡曲大全了。
曲大全百思不得其解，他心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啊。
水果店晚上打烊，不死心的曲大全去接她送她回家，她当众发飙，嚷嚷：“你别来烦我，滚！”
她那副样子让曲大全很陌生，跟她平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曲大全下不台，越是下不了台，越是心存侥幸，他腆着脸去拉她的手，结果她竟然抄起水果刀刺了过来。
曲大全情绪低落地撸起袖管，把一条醒目的伤疤露给李山看。
“但是我已经疯狂爱上她了，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人高马大的曲大全忽然眼圈儿一红，露出柔弱男人的本色。
李山虽然年纪轻轻，十八岁而已，但替人排八字推命占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客来算命，婚姻是算得比较多的一个单项，另一个算得比较多的就是财运，绝大多数人在对待婚姻问题上，都是曲大全这副样子的。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希望事情顺着自己的心愿发展。
“茫茫天意不可违啊，”李山善意地提醒道。
“那大师按你的说法是没戏了？”曲大全几乎快哭出来了。
“戏还是有的，”李山望着曲大全，“对了，那个紫鹃在城西哪家水果店干活？”
听李山说还有希望，曲大全又转悲剧为喜，他嚷嚷着把那家水果店的地址告诉他。
“那你先回去把，过两天事情会发生变化的，”李山颇有深意地道。
曲大全千谢万谢，欢天喜地走了，临走时还欠身朝一旁一直瞪着他的仆人堆起一个笑脸。
“主人，你良心好，这样无理的家伙都还帮着，”仆人苦笑地感叹。
“他人不坏，只是心里苦，”李山淡淡地道。
“吴兔子，去那家水果店，如此这般……”李山从怀中掏出那个精致的储鬼瓶，命令其中的一个鬼道。
“是，主人！”他话音落下后，那个叫吴兔子的鬼便化作一道流光从窗口飞了出去。
老道传给他的本事里，不光有捉鬼术，还有养鬼术驱鬼术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