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冥王传(四)下
……
也许这世上的事都会有个终结。
一切的一切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临。
说不清为什么。
十行赐典日。
这天会被写进历史,任众生传颂,当人们谈到这一天时,会带上衷心向往与心旷神怡的表情。
那是世人见证的四个世界最大的典礼。
那是这世上最无畏战士诞生的日子。
十个来自不同纬度,不同星球的勇者,将会聚在太虚大陆中心的圣城,在这天地的见证下加印成神,掌握十行之力,从而成为真真正正的巅峰存在。与光明至尊一起讨伐一维的邪恶化身黑暗大帝,为护卫众生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世界带来永远的正义与光明。
但在这赐典之前,其实还有一项活动。
排位战。
十行之排位由来自古众说纷纭。
但事实上只有那十个人知道,这一次的十行,那个排名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在那片神开拓的世界中,人人刀剑相向,才换来的你高与我低。
盛大的十行欢庆仪式中隐藏着磨刀霍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谁会变成自己的敌人。
但好像有两个人丝毫不注意这些。
一个一身黑衣的瘦削男子,一个一身白的挺帅的金眼男子,俩人站在一边,互相吹捧着大吃特吃,毫无形象。
那瘦削的看脸便是那放荡之人,笑的声音高昂悠长,但那金眼的主身上是掩盖不住的贵族气质,竟叼着肉糊了一身的油,还朗笑着,拍着黑衣男子的肩。
“哥,我意思你第一我第二得了,没意思嘛。”
“哎~哎~这怎么行呢?这么多好汉汇聚一堂,应该给年轻人机会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皆侧目,眼中满满的都是看神经病的同情。
这智商…
防卫人员已经思考了几次要不要将那黑衣的赶出去了:笑声过于穿脑。
但这俩活宝胸前挂的是明晃晃的入场牌:
“金元素恶龙准许入场”
“土元素邪虎准许入场”
其实吧,给那个牌子也就是意思意思,谁还不知道什么是有能量?但这俩货…
莫林夕默默站在一旁,竟有些羡慕地看着欢笑中搂在一起的两人。
手里摩挲着,一块散发着七彩光晕的鳞片。
……
今天早上。沙漠。
“美杜莎,我走了昂。今天我回来早点,你做饭给我吃如何?要砂锅炖鸡!”
“嗯。哥…”
“那我走了。”
“等一下,哥,带上这个。”
美杜莎捧着一块棱型的鳞片,散发着美妙的七彩光晕。
“这是啥?你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自己从身上取下来的啦…你带上这个,今天不论什么事都会很顺利哦。”
“这…你疼不疼啊?”
“不疼不疼。哎呀你快带上啦!我很宝贝它的。就借今天半天,晚上拿来还我,听到了没?”
“…嗯。”
林夕自然想到美杜莎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再一想美杜莎傻白甜的脸,又打消了顾虑。
怎么可能?
可当林夕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沙漠尽头时,两滴清泪,便滴在了他刚刚离开的沙地上。
……
中午。空中神殿。
那俩逗逼勾肩搭背,俨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而他们好像并不在意,反而更加肆虐猖狂。
也许是到了传说中的吉日吉时了,也有可能是大殿中的光明至尊也再也忍受不了四处乱窜的贯脑魔音,她再一次堵住了没有门的神殿门口,高声说道:
“预备!”
强光覆盖了所有人。待强光一点点淡下来时,众人发现自己浮在空中,被一个白色的类似于气泡的东西包裹着。眼前,光明至尊负手而立,金色的秀发飞舞。身后,一众神明低首合掌。
脚下是一大片空地,什么也没有。
在这儿打?
但接着光明至尊用行动让他们明白了比赛的场地在哪里。
一挥手,一个土黄色的光团旋转在她的手里,然后她丢了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尘土飞扬。一座巨大的石山凭空生成。
她落在她造的山前,一跺脚,一道两丈宽的裂缝顺势向前冲去,硬生生将山劈成了两半。裂缝中岩浆涌动,热浪铺面。
双手捏成半拳状,山上的裂缝合了一半。岩浆从那里汩汩而流。
一伸指,天竟出了个窟窿,成吨成吨的水流下,留到了山那边的裂缝上,水汽飞舞。
她蹬脚一跳,飞起千米之高,翻越过大山,挥手之处,一片苍翠。
山这边的水流在山底汇合成湖泊,树,花,草,生机勃勃。
而山那边则是流不尽的岩浆,从山半腰流下,一切都是焦黑的。
只是眼睛一瞟,一个巨大的光罩将山笼罩。
她站在她的杰作前。山与她相比,她还不如树高。
可空中浮着的众人静若寒蝉,一声不吭。
这就是万神之神的能力…
挥手间成山造海…
她回头看向空中的众人,说道:
“这便是你们的竞技场。”
“规则很简单,除了不能出这个结界的范围,你们可以在这里面干任何事。在十个小时后,我与众神将对你们的表现做整体评估,分出排名。以光明至尊的名义。”
众神附和:
“以光明至尊的名义。”
接着那空中浮着的球便分向不同的方位缓缓落在了这处地方上。光球自然破开,九道身影便迅速地闪烁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没动。
莫林夕。
他死死地盯着手里握着的鳞片。目眦尽裂。
那本光彩流转的鳞片正在渐渐黯淡。
像他渐渐失去理智的心。
远在万万里以外的沙漠上,美杜莎立在她的小洞前。
洞里是林夕给她买的绒丝垫子,垫子上整整齐齐放着林夕给她买的所有衣服,所有小挂饰,小物件。
她没穿任何东西。
就像一个真正的蛇人般。
白色的头发,青色的蛇鳞,碧绿的竖瞳。
垂着手。
傲然而美丽。却那么凄然。
时间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美人,但她好像只两个人展示过容颜。
她知道她要干什么。
于是她像倔强不承认错误的猫般立着。
眼前是她亲手种的小白花。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花。整整一片。
从一颗失去生机的种子直到现在的白花烂漫。
花没变。
种花的人却变了许多。
一会儿,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
淡淡地说:
“以自己为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美杜莎没有回头,而是昂首看向沙漠上方的那轮太阳。
“从我明白的那一天起,便再没有代价一说。只要能报仇,什么都可以。”
“你确定?你就这么恨光明至尊?”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失去一切记忆成为傀儡是很痛苦的,你确定要这样做?”
“是你告诉我这样做的,十二年了,现在还假惺惺什么?死神?”
“哈哈哈,有血性。”裹在黑袍中的死神丢出一把匕首,柄为骷髅,刃为指骨,邪气凛然。“开始吧。美杜莎。”
美杜莎轻轻地拾起那把匕首。
盯着它,就像盯着一个熟悉到无法形容的人。
轻轻骂了句,“呆子。”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
妈妈说了,蛇人的逆鳞,永远只能给自己最爱的人。
而她的泪刚刚落下,却又笑了起来。红着的眼角与淡粉色的嘴唇勾起的微笑像交错的针。刺眼扎心。
她挺起身子,将眼神投向西方没有边际的沙漠,努力的看着什么。
可她又马上低下了头,美眸中满是凄迷。
期待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不留下什么吗?他真的很在乎你。”那个将身影隐在黑色长袍下的男人说道。
万千语句哽在喉咙,空咽一口,却只剩下了一句话。
“当他赶来时,我已不见,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
莫林夕一闪身到了结界边上,三位神诋便飘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莫林夕殿下,此处为结界边缘,还请速回,进行排位竞技。”
莫林夕红着眼睛喝道:“请让开!我有急事!”
三位神诋微笑摇头,“这是光明至尊的吩咐。”
莫林夕低吼着问:“你们让不让?”
三位神诋敛了笑容冷声说:“对不起,不行。”
再接着莫林夕出镰了,漆黑一片的镰刃像割开了空间,一闪而过。
镰上带着隐隐约约的贱笑声,待笑声消散时,已看不见莫林夕的影子。而三位神诋的脑颅飞到了一边,剩下的没头的身躯血如泉涌。像在讲述一个血腥的笑话。
沙漠。
半边天被染红,不仅仅是渐渐落下的太阳,还有某个人赶来的速度太快而摩擦出的火焰,从西到东,拉出了一条火痕。
他像流星般从天上坠落到地,砸出了一个大坑,却又爬起冲向深处,一秒不敢停歇。
手中握的鳞片,越来越冰凉。
等等!等等!等等!
他低吼。
可鳞片终没了温度。
他一点点减速,最终慢慢地停在了一个沙洞前。
那是她住的地方。
一切那么自然:
洞里是她的衣物,整整齐齐。
洞外的小沙坡平平整整,没有痕迹。
洞边是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下的“林夕美杜莎之家”清晰可见。
只是,少了个人。
少了个闹闹腾腾的可爱小姑娘。
青色的尾,白色的发,翠绿的瞳。
不论长多大了,总是喊着,“哥哥!哥哥!”带着那纯净如沙的笑容。
你笑时她会陪你笑,你哭时她会陪你哭。
你就是她的世界。
你就是她的一切。
十二年。
猛的,天黑了。
星烁,月明,风起,沙作响,天地不语。
面前是她种了那么久的小白花。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只能借此派遣。
从一颗了无生机的种子,到这么多的一片。
花随风摆。
星光闪烁。月亮那么圆。
那时的誓言就像昨天,回响在耳畔。
“皓月为证,从今起,我与美杜莎结为兄妹。如若不能使美杜莎平安幸福,定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说好的,成为家人呢?
你这样,算耍赖啊…
他丢掉镰刀,拿起那已毫无光泽的白色鳞片,轻轻抚摸。
月光下,鳞片上竟映出了一行行小小的字,亮晶晶的。
“
牵着手,让我们一起牵着手
欢歌在今晚
看那星星多么璀璨
看那月亮多么皎洁
看那天空多么深邃
因为我们欢歌
所以我们存在
欢歌,欢歌
过去的已化作清风
苦痛由它们去吧
明天的光会照亮我们的快乐
那将会是快乐的一天
”
也许这世上的事永不会有终结。
月光下,沙漠上,一个硬撑着坚强的人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那一片白花摆动着身子,像某个女孩的笑脸。
“哥哥!哥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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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这么大的天,这么大的地,放过了谁?
渐入佳境,又是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