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田乃禾正纠结于未来该作何打算的时候,刘縯却猛地一拍大腿,失声叫道:“糊涂!真是糊涂!”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真是吓了所有人一跳,不论是举觞饮酒的,还是正在嚼着糕饼的,统统都为之停了下来。
面对着众人投来的疑惑眼神,刘縯急忙解释道:“只顾着与众位兄弟在此饮酒,却忘了还有几个朋友是随我一起而来的!”
一听说“还有朋友”,祭遵和臧宫立时便坐不住了。
仍是祭遵抢先提议道:“不如将刘公子的朋友也邀来,大家一起岂不更为热闹……”话才出口,猛又想起田乃禾、辛甲这样的“大哥”级人物都还未发话,自己怎好擅自做主,只得又略显尴尬地随后找补道,“只要……只要田爷和辛大哥肯的话,我……我就肯!”
一直不如祭遵“嘴快”的臧宫终于见到了“嘴慢”的好处,故意戏谑道:“看起来,说话快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呢!”说着,竟还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不服气被“嘲弄”的祭遵虽不敢立即反唇相讥,却也难免冲着臧宫一阵的怒目而视,还真颇有些“威胁”的味道。
两人平时相互找茬也就罢了,此刻有刘縯在场竟还敢暗中较劲,如此顽劣的行径气得辛甲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见辛甲已然动怒,心知大事不妙的祭、臧二人才总算是消停了下来,而原本热闹的房间也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变得安静了许多。
“小遵说的很对……”为了不至于冷场,田乃禾面带微笑朝祭遵和臧宫一指,主动命令道,“既然都是朋友,就应聚在一起说笑饮酒,你们两个马上再向窦瑾……‘借’几坛好酒来。”
能有如此的“美差”,祭遵和臧宫自是欢喜不已。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已变得懂事了许多的二人又不约而同向辛甲瞧了过去。
田乃禾既已发话,辛甲自是不会再行反驳,遂冲着二人喝道:“没听到田爷说的话嘛,还不快去!”
一声令下,早就跃跃欲试的祭遵和臧宫从地上一蹦而起,真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原先的那点不悦也随之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支走了两个生性率直且童心未泯的家伙,田乃禾转身与刘縯商量道:“依刘兄看,能否将贵友一并请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刘縯本就是个开明豁达之人,加之和众人又是相处融洽,自是满口应承道:“古语云‘四海之内皆兄弟’,前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咱们。田兄弟与诸位请稍坐,刘縯这就去将他们唤来。”说话间,已自起身朝门口走去。
“刘兄慢走……”为了能更曾礼数,田乃禾亦相伴而起,道,“还是小弟与你同去,也好显些诚意!”
出离房间并肩走在一条蜿蜒的木质回廊之内,刘縯继续与田乃禾攀谈道:“其实,在下的这些朋友田兄弟也都认得。”
田乃禾好奇问道:“小弟在这长安城内认识的人并不多,难道……难道是邓晨大哥来了么?”
“并不是邓晨。”刘縯大有玄机地摇头笑道,“田兄弟莫急,少时自会知晓。”
田乃禾苦思冥想也琢磨不出还认识何人,但人家执意不说,却也不好再问,只得满腹的狐疑地跟着刘縯继续朝前走去。
穿过了林木婆娑的小路,走下几级石阶,再转过了一小片竹林,田乃禾与刘縯又来到了另一个临水的院落。
进得院门,眼前的花草景致与别处倒也没有多大分别,只是院内一共分布着三个房间,其规格、大小也都要比田乃禾所处的那间独栋小院逊色了许多,可见窦瑾对他这位少主还是颇为照顾的。
指了指左手边不时传出阵阵笑声的房间,刘縯侧头向田乃禾说道:“田兄弟请看,在下的朋友就在那了。”说罢,竟没走甬路,而是直接从一簇低矮的花丛上面纵跃了过去。
田乃禾本也打算跟着一试身手,但旋即便想到了自己曾大力宣传过要“爱护绿色生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冲动,选择了那条稍远一点的正路。
先到一步的刘縯转身朝田乃禾挥了挥手,随后便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后赶而来的田乃禾刚到门口,忽听房间内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忘形戏谑道:“刘兄不是说出去随便走走嘛,为何竟去了这么久?莫非……是被哪个要好的姑娘勾引了去不成?”话音刚落,一片哄笑之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只听刘縯笑骂道:“除了男女之事,你小子还知道什么!”
回头看到田乃禾已经站在门外,刘縯又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朋友,你们猜猜是谁?”
还是原先的那个声音高喊道:“那一定是刘大哥的……相好喽!”
接二连三的大呼小叫已使田乃禾听出说话之人是谁,见刘縯闪身躲到了旁边,随即一步跨入了房内,冷笑道:“看来刘玄公子是没少喝酒,怎么连男女都分辨不清了呢!”
果不其然,房间内正是白天在光禄勋激辩对策的那几人。除了已呆若木鸡的刘玄之外,王霸、公孙述也赫然在坐,只有一个紧挨着王霸侧身而坐着的中年男子自己不曾见过。
屋内之人显然没料到刘縯所说的朋友竟然会是田乃禾,原本的起哄叫好之声瞬间便戛然而止。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的四人慌忙站了起来,刘玄更是满脸羞愧地连连向田乃禾赔罪道:“小弟酒后失言,田兄莫怪!田兄莫怪!”
公孙述与那名中年男子可能是年纪稍长的缘故,遇事也相对沉稳一些,只是站在那里朝田乃禾点头微笑而已。
与其他人都不同,年纪最小且最为坦诚率真的王霸竟冲上前来紧紧拉住了田乃禾的手臂,激动说道:“没想到在此处能再次见到田兄,真是太好了……”发自肺腑的欣喜之情亦随之表露无遗。
在众人的一番拉扯下,田乃禾只好在正座首席之位坐了下来。兴奋异常的王霸忙又将那名中年男子引荐道:“这位是小弟的族兄王凤,是从荆州来长安看望小弟的。”
与王凤互致过问候,田乃禾忍不住询问道:“你们是如何会聚在一起的?”
“我等本就住在同一间客栈……”刘玄一边为田乃禾满酒,一边解释道,“今日对策,田兄‘应以民生为本’的一席话使大伙儿获益良多。在刘縯兄的建议下,我们这几个争辩得最为激烈之人决定相约一处,希望能合众人之力想出一个更为可行的治国方略。”
王霸也接口说道:“恰好小弟的族兄也来到长安,听了大伙儿的意图便提议晚间来这飞凤楼。一则可以在此商议正事;二则也能顺便欣赏到凤儿小姐的琴音。”
虽已听明了原委,但闻着屋内浓重的酒气,田乃禾还真有些怀疑这些人口中的“商议正事”究竟指的是什么?可转念又一想,与一群“酒徒”把酒言欢也未必就是件坏事,最起码省却了因为自己的“闲事”而耽误了人家的“正事”的嫌疑。
正自胡思乱想之时,刘縯已将来意告诉了众人。
刘玄、王霸、王凤听后立即欣然应允,唯有公孙述略有些犹豫,但在众人的大力撺掇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一同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