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大地被月亮笼罩着,犹如披上了一层银纱,欧阳羽翎在书房聚精会神的绘着图,勾出最后一笔,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几幅图,一个是清雪的听雪苑,萧逸秋的闻秋院,还有挨着主院另一侧的望月楼,落轩阁,她一直坚信它们的主人会回来的,所以不管在哪里她住的地方都留有他们的房间。
“谁!”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欧阳羽翎不予理睬缓缓收好几幅图,“陈敬东!”
“属下在!”
欧阳羽翎从容不迫的把图纸递给她,“把这几个院子按图纸从新布置,要快!”
“是!”
见陈敬东走了,欧阳羽翎才淡淡的说道,“阁下不进来坐坐吗?”
欧阳羽翎早已察觉到她的都来,只是感觉到她没有敌意,也就没有理会。
来人一身夜行衣走进书房,扯下面巾。
欧阳羽翎诧异道:“是你?”轻笑一声,“不知安王为何对本王如此感兴趣?”
沈权此时没了往日人前的慵懒,眸中褪去无神的迷蒙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目光直视欧阳羽翎腰间的玉佩,沉声说道:“玉佩哪里来的?”
欧阳羽翎诧异的微愣,没想到她今日的异常都是为了明月留下的那块玉,“是我夫君的,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这块玉?”难道和明月有关?
“你夫君?人现在在哪?”沈权颤抖的说道。
欧阳羽翎轻叹,“他现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在哪?”
沈权有些失望,“可否让我看看?”
欧阳羽翎取下玉佩递给她。
沈权颤抖的接过,眼眶微红,“是它,真的是!告诉我他是谁?”
欧阳羽翎疑惑的看着她,“那是不是你要先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权审视她片刻,才幽幽的说道,“这玉佩是我的。”
欧阳羽翎蹙眉道:“怎么证明?”
沈权拿出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划,一滴血慢慢地渗入在玉佩中,不到片刻一个沈字隐了出来。
欧阳羽翎惊奇的看着,她带在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奥秘,恐怕连明月也不知道吧?
“二十一年前我奉旨去淮城办事,一次偶遇让我认识了当时名噪一时的花魁,在他绝望时买下了他的初夜,从此我们就相爱了,但好景不长,京城动乱陛下急召,我留下了玉佩和银两让他等我,可没想到,等到局势稳定再去找他时,他已不在,那里的老鸨说他跟别人走了,我不信他是这样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放弃,告诉我,这玉佩是谁的?”
欧阳羽翎不由感叹世事弄人,“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欧阳羽翎继续着他的故事,“在你走后老鸨强迫他接客,他宁死不从,后又发现怀有身孕,无奈只得匆匆逃离,在一个偏远的山村过活,独自一人带大孩子,没想到美貌却再次给他带来灾难,同村的恶霸起了歹念,想要强迫他,最后逼于无奈毁容自保。”
说到这里,沈权已是满面泪痕,“为什么会这样?”激动的拉着欧阳羽翎,“他现在在哪?”
欧阳羽翎痛惜道:“他为了孩子拼了命的要活着,最后艰苦的生下了儿子,身子却已破败不堪,在孩子五岁的时候病逝了!”她欣赏那个勇敢的父亲。
“啊!”沈权,一个四十多岁坚毅的女人,这时却跪地仰天痛哭,“子冉!是我对不起你!”半晌突然想起,抓着欧阳羽翎,“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他在临世前告诉了孩子的身世,让他拿着玉佩去找你,可他除了那块玉佩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的真名,只知道你姓沈,给孩子取名沈明月。”
沈权懊悔不已,因为那时她是暗查,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他明知身份是假的却也从未问过,她以为以后有机会,没想到会害了他。
欧阳羽翎仍然缓缓的说着,“那个孩子完全继承了父亲的美貌,却不知也同时给他带来一样的灾难,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失去唯一的父亲的同时,也被那些恶人盯上,被她们买到了青楼。”
“混蛋!”沈权握紧拳,狠狠地砸向地板。
“还好他机智过人,乘人不备偷偷逃了,从此就掩盖真容沿街乞讨。”
沈权激动的问道:“他现在在哪?”
欧阳羽翎也同样的悲痛欲绝,“他为了我跳崖了,生死未卜!”
沈权跌坐在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给我补偿的机会,我的儿子,我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我都还没有见过他。”
欧阳羽翎继续诉说着:“那一年他六岁,我在难民中醒来时,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后来我拜魔医为师也将他送去了幽冥宫,拜柳如烟为义父,这才过上了好日子。我学成下山后找到了他,便一直跟着我,直到三年多前他为了我被地狱宫逼下悬崖。”
“地狱宫?”沈权想起了之前得来的消息,没想到让欧阳羽翎一夜白发,灭了地狱宫的人竟是她的儿子。
欧阳羽翎双膝跪地,目视对方,“安王,不管还能不能找到明月,从今以后你都是我的母亲,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照顾他。”
沈权擦拭着眼泪,扶起她,“殿下请起,要怪也是怪我没有照顾好他们父子,你可知道他父亲葬在哪?”
“我知道!”欧阳羽翎拿出笔写下了地址,“就是这里,当年明月有能力时就回去过,杀了那些害过他们的人,从新翻修了爹爹的墓。”
“好,谢谢,如果没有你也许明月已经不在了,不要内疚,他是心甘情愿的!”沈权轻拍她的肩头,“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吗?那就证明他还活着,别放弃!”
欧阳羽翎坚定的说,“嗯,我一直没有放弃过,一定会找到他。”
“嗯,那我走了。”她的背影显得那么的悲凉。
次日早朝安王告假还乡祭祖,欧阳羽翎知道她是去见明月的父亲姚子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