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要是她一直挣扎,他干脆把她打晕直接扛回家算了。
反正七天,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她就解脱了,他也解脱了。
“你...走吧。”好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于是他的手指开始一寸寸的松开。她哭,他的心很疼。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太阳西落,晚霞渐渐布满天空,不是火烧那般鲜红热烈,已经是一种紫红色了,凝滞,妖艳。
日落之际,逢魔时刻。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到是和魔没什么干系了。但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吧。
在夜晚真正来临前,已经有不少的人赶回家,或者在赶回家的路上。
唐安好和楚默搂抱着站在第一层楼,楼梯和电梯不远处的一个背光的拐角地方。
当从外面传来的光线越来越暗时,不少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的看了他们几眼,又转过头匆匆赶回家做饭了。纷沓的脚步声远去后,亮起的声控灯,啪的又灭了。
他们又置身于昏暗之中。
楚默的手已经完全松开了,失去知觉般垂在身旁。而唐安好的身体还靠在他的身上,干了泪痕的脸贴着他的肩膀。她一动不动,似已失去了魂魄,只余轻浅的呼吸柔柔的打在他的脖颈处。
唐安好的确像是失了魂魄,她的思绪飘离。一会儿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天渐渐黑了,屋里却还没开灯,昏暗一片。电视里放着黄梅戏,当然她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是黄梅戏。她害怕那小盒子里发出红红绿绿的光和奇怪的声音,以及那张被电视光照着的分外冷漠和恐怖的布满皱纹的脸。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她躲在沙发背后,那里挡去让她恐惧的光影,那里对着门口,她可以第一时候看到开门。她睁着眼,等到天完全黑了,开灯了,她等的那个身影还没有出现。
一会儿又好像回到她在法国的日子,她的邻居史密斯夫妇非常的热情好客,常邀她到他们家用餐。璀璨明亮的灯光,洁白干净的桌布,食物的浓浓香味,以及一室的欢声笑语。很好的氛围但她只去了几次,每次她回到自己那个黑暗冰冷的家,她都会感到更加的孤独,也更加的害怕坚持不了孤独。
现在又快要是一个黑夜了,在黑夜来临前总要做些什么,就像冬天来临前要储备足够的食物,黑暗真正来临前,害怕的人也要积攒足够多的勇气与力量支撑自己度过,而不被内心的空洞所击垮。自己要是没有,就得依靠别人。
“我们回家吧,回家。”良久,她出声。声音却沙哑得好像不是她的,却又的的确确是她说的。她还把有些僵硬的胳膊环住他的腰,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热量。
楚默把她带回了家里,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表情很乖,却也让他很担心。
天黑了,该做晚饭。他一边按照李爷子写的单子,熬制山楂枸杞汤。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菜,准备弄一些简单的饭菜。
他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所以在做饭菜时,他又想起了她。她现在还坐在那里吗?想着他就转过头去。
不期然,就看到了她。她安静的站在厨房的门口,也在看着他。神情很是专注。
唐安好看到了什么呢?明明是精英打扮,白衬衫的袖子却被卷起,有力的手臂宽大的手掌操弄着堪称袖珍的锅铲和锅。锅里升腾起的一阵阵烟雾将他略显冷硬的五官,一次次柔和成令人心动的轮廓。空气中飘散着菜的香味,和熬制中的山楂枸杞汤酸甜的气息。还有他的气息,共同构成家的气息,令人安心的气息。
“很快就好了。”他低沉的声音,好似经过发酵,也带着家的气息。
唐安好点头,却走近了他。
出乎楚默意料的,她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其实这个怀抱,无关乎****,更多的是一种安心、温馨的感觉。
吃饭的唐安好也是乖乖的,还把那碗健脾胃的山楂枸杞汤也喝了。
到了洗澡的时候,楚默倒是犯难了。他忘了给唐安好买衣服了。现在出去也不现实,毕竟买来的衣服也不能直接穿。
他试探着将自己洗了还没穿过的睡衣递给她,她没说什么就接了。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不满意。
楚默默,她真的变得好乖啊!全然不似下午的模样。
楚默先自己快速洗了个澡,出来后交代唐安好泡药澡的注意事项。泡药澡的药材是李爷子配的,用以活血通淤、养气驱寒。他已经放好了热水。但泡这个,热气加上通血,很容易导致晕厥。
“你等下要是头晕或是难受就叫我,我就在门外。”楚默不放心的交待道。
唐安好乖乖的点头,捧着衣服进去了。
这个总共要泡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一片安静,楚默就忍不住开口。
“你还好吧。”
“我还好。”没多久声音就从里面穿来,隔着墙壁和水汽,听起来瓮瓮的。
楚默稍稍放心,又开始耐心的等待。
“安好?”又过了半个小时,楚默又忍不住开口了。明明他侦察时可以在草丛中埋伏四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可现在他静不下心来。
这次,安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也更显得低弱些。楚默的心不由的又提高了几分。
她的身体比他想的还要弱几分,他犹豫着要不要提前叫她出来。可是又强力按捺住了,她越能坚持,药力就越能吸收,她的身体才能变好。
“安好”他想跟她说说话,让她集中精神别睡过去或者晕过去,可是话出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只有再次嘱咐道“千万别睡过去啊,如果觉得不行了就起来吧。”
“嗯,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飘渺得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虽担心,却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楚默...”
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他凝神一听时,却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他继续听了一会儿,才又听到,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低弱的,从里面传来。
“安好,你怎么了?”楚默马上大声的问。
“楚默,我...”后面的声音却低弱得听不清了。
楚默心中一急,扭开门就冲进去了。
入目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唐安好的手无力的撑在两侧,身体却不住的向下滑,水已经淹过她的下巴了。
他赶紧过去,把她从水中捞起。
通体晶莹剔透的粉红和淡青绿色的药水,湿透乌黑纠缠的发,一起构成一组曼妙的画面。
他只一瞬的悸动、僵硬,便无法顾及了。
因为她身体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双目紧闭,已是昏睡了过去。
他用浴巾将她裹着抱了出去,放到床上。然后返身将衣服取来给她穿上。
他做这些时,手都是颤抖的。他尽量避免自己的手指触碰到她滑嫩如凝脂般的肌肤,也尽量闭目完成这些,不去看那些摄人心魂的艳丽景象。
他努力不让自己染上旖丽的心思,用最虔诚的态度去对待宛若圣子般纯净的她。
终于给她穿完了衣服,他长吁一口气,额上早已出满了热汗。
唐安好的睡颜恬静,双颊粉红,气色很好。他看着,不由舒心一笑。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
“晚安”
他低低的说着,给她掖好被子,关了灯,退出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