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正杀在近处的秦道生正好听到女子的话,一时间心下疑惑不已。但惨烈的战场没有给他任何停歇的时间,随着妖娆女子带来的人的到来,随着前山不断冲杀过来的官兵,秦道生和马小挺,乃至更多的落风寨之人,都已被冲得七零八散。
厮杀在继续,双方不断有人倒下,而无论是人数还是高手都已处于劣势的落风寨这边,被扑灭已经是早晚的事了。现在的他们,就是想逃命,估计也是非常困难的了。
而此时的杜高,疑惑之后,心头却是巨颤,因为他分明看见,妖娆女子露在空气中的手腕处,一个在火光下闪着银光的镯子,是那么的醒目而熟悉!
“你为何有这个镯子,你把月季怎样了?”杜高心颤间,不觉厉声喝问道。
“咯咯,难得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月季!杜大哥,我实在感激你对月季的情意,不过现在我也该告诉你实情了……”
“什么实情?”杜高颤声喝道。看他样子,似乎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但他心下却如何肯承认,如果这最后的奢望也破灭了,那他将是落风寨的罪人,彻彻底底的罪人,就算是无意的,他也绝忍受不了。
“其实月季并非月季,而是月姬,乃往生堂的左往生使……”
“不!不可能!你胡说!”杜高悲绝的喝道,握刀的手已是一阵巨颤,“月季在哪,你告诉我她在哪?”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随着妖娆女子的话落,杜高仿佛是被掏空了力气一般,颤得急退一步,他咬牙道:“你是月季?不可能,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叫易容术的东西吗?你三姐做得,我又如何做不得?”她淡淡地看了杜高一眼,补充道,“忘了告诉你,你三姐其实是我师妹,她应该没告诉你们这些吧……”
“月季,月姬,三姐……哈哈哈哈……”半生都耗在一个女人身上,到头来还因此而连累了整个落风寨,致使无数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因自己而死亡,这种痛苦,非他本人,又有谁能深刻体会。豁然间,杜高横刀一指,悲绝怒喝道:“蛇蝎女人,我要杀了你!”
横刀所指,杜高疯狂地杀了上来。只是,月姬只是轻盈一跃,便已躲开了他的攻击。
“杜大哥,落风寨已灭,你若降了我们,我能保你做南海郡最大的势力,你何必如此执着?”跃到一边后,月姬仍是劝道。
“你去死!”疯狂了的杜高,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唯有狠命地向月姬攻去。于他而言,此刻纵是不能手刃眼前的妖娆女子,而自己身死,也是最好的解脱了吧。
秦道生早已看不见杜高疯狂的样子,但他愤怒悲绝的叫喊声,却能时时萦绕在耳畔,令他心下颤动。而随着己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敌方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秦道生和马小挺两人,也已被逼到了后山的边沿。
而此时,前山似乎已经完全崩溃,秦翰林领着剩下的一些残兵败将退了下来,他们纵是身手不凡,但大多数人也已是疲累不堪。秦翰林持枪冲阵,那凛冽之势,依然杀得敌人胆寒,不敢进他左右。但是,光以秦翰林一人的威武,已不能救落风寨于危难。他此刻的冲杀,完全是为了杀开一条血路,让更多的人能够逃得出去。
“师父!”秦道生和马小挺见秦翰林等人杀来,即刻奋力杀开围着他们的官兵,企图冲到秦翰林身边。
但是,围着他们的官兵实在太多,他们一番冲阵之后,非但没有靠近到秦翰林身边,反而使原来靠在一起相互攻防的两人,被冲杀上来的官兵冲散。
“啊——”秦道生怒喊着,长枪带起一股大力,狠狠扫在围杀过来的两人身上。两个官兵痛喊着倒地,秦道生终于寻到缝隙,趁隙跳了出来。
趁着官兵没有杀到,秦道生回过头去,却见马小挺被团团围住。看他样子,显然已是处于脱力的边沿。
“小挺!”秦道生心下一颤,焦急间又持枪反杀上去,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再也无法靠近马小挺一步,因为他推进的步伐实在太慢,而马小挺退却的速度实在太快。蓦然间,当秦道生杀退眼前一人,再次抬起头来之际,却见马小挺早已到了悬崖边缘。他已退无可退了!
“呀!”秦道生心下一急,下手更是狠戾,顷刻间又有一名官兵在他枪下丧命。围着他的官兵见他小小的个子,却冲杀得如此威厉,一时间都有些胆颤,变得萎缩起来。
但这萎缩的片刻,却将秦道生的情绪,推到了更加悲绝的境地,因为就在这一刻,他分明看见退无可退的马小挺,悲绝间决然地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小挺!”霎时间,秦道生目眦欲裂,出手更是不顾一切。伴随着他猛力的挑刺,他心中却是悲恸异常,不觉间他流下了悲壮的泪。
“呜呜……”秦道生手下不停,但他已闷哭出声。
“小奇儿,快走!”
在秦翰林的奋力冲杀下,不少的落风寨之人成功地逃到山下,但他们之后的路会不会走得顺畅,谁也不知。
但秦翰林的威武,却引来了大量身手不错的往生堂杀手的围攻。激烈的交战中,秦翰林正好看见悲绝的秦道生,于是抽空向他喊去,让他快跑。
而与此同时,刚才杜高等人战斗的地方,却忽然安静了下来。那边战斗已经结束,唯有留下满地殷红的血和东倒西歪的尸体,以及那些还站着却满脸嗜血的杀手。
妖娆的月姬不远的身前,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杜高匍匐在地,满脸的悲绝。他似乎没有受伤,但他除了依然剧烈颤动的心,以及满腔的悲恨之外,全身已然没有丝毫力气。他依然紧握着钢刀,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再也站不起来。
他终于放弃了挣扎,绝望地翻过身体,仰面朝天。
“你们去把他扶起来!”依然带着稍许淡然的妖冶,月姬看了一眼杜高之后,叫人去把他扶起来。
“是!”左右应声,即刻便走了上去。
只是,在月姬语声刚落的时候,杜高握拳的手却猛地一阵巨颤,他眼角流下了一行泪,顺着额头两侧,经过耳郭,滴落在地。
当那两个杀手分别挎着杜高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的时候,杜高的头却是一阵低垂,同时一口浓血从嘴中滴落下来,落到地面。
“左往生使,他已经死了!”那两人惊道。
月姬凝眉看去,未发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