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求盗的纠缠,衿杜若微微喘了口气,正携手与父亲逃离,突地听见背后传来嗖嗖的声音。
不好!是冷箭!
牢头挥动板斧,冷箭便被旋动的大板斧挡落。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冷箭犹如蝗虫绵延不绝地飞来。
牢头胜在力大,却不耐久战,时间一长,手中便有些滞顿。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箭斜刺里射来,直插衿杜若脑后!
牢头余光瞥见,大喝一声,长斧骤挥,箭“咔”地一声折裂。
此箭虽然被斩断,但牢头胸腹大敞,更多的箭密密麻麻,纷如雨下,刺向他的胸腹。
不过一瞬之间,牢头的胸腹犹如被扎的蜂窝。
手中斧头掉落,趔趄着身子从栈道上滑落……
“阿翁!”衿杜若失声大喊,一把紧紧抓住阿翁的衣袍,不让他掉下去。
阿翁目眦欲裂,怒吼:“快……快走!”
“不!”衿杜若凄然而倔强。
一支冷箭倏然飞来,牢头横身一挡,箭刺心脏,他用尽了全部地力气推了儿子一把:“快……走……”
一口气用完,身子也歪了下去,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山崖。
衿杜若伸出手,想要抓住,可什么也抓不住,回头瞪视着黑衣人群,为首一个戴半截黄金面罩,唇角紧抿冷毅,眼神阴翳深邃。
容不得他片刻思考的功夫,黑衣人又已经搭箭上弓,长箭飞来。
衿杜若略微弯腰,迅速转身,如忽然隐灭的星子般,眨眼间就消失在栈道尽头。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摇摇欲坠的栈道似乎永无尽头,直到从栈道上爬了出来,见到一马平川的山原,衿杜若才无力倒了下去。
想起阿翁为他挡箭一刹那,只觉得撕心裂肺地痛,再坚强的男儿,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为何要到生离死别时,他才豁然明白,即便是阿翁再暴戾冷酷,却也是愿意用整个生命守护他的父亲!
今生今世,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训斥他,再也没有人提着他的耳朵,再没有人把他关进牢中逼迫他读书博取功名。
他终于明白阿翁的一番苦心,为何阿翁不想让他从武,原来也只是不想让他走自己的老路,在刀口上谋生,一不小心就会被刀尖嗜血,性命也难以保全,而做一个书生,却能保全自己喝自己的家人!
难怪,难怪阿翁会如此恨铁不成钢!如此希望他靠读书来光耀门楣!
可是,现在回想起这些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栈道上黑衣人冷峻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衿杜若攥紧拳头,以手捶地,目中几乎沁出了血,他立下毒誓:“我衿杜若虽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为何你要杀我阿翁,但我记住了你那双眼!哪怕你化成了灰,我也要亲手血刃于你,报杀父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