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王师爷即刻起草公文,看时辰已晚,翌日一早,陈之道吩咐备下快马,派心腹捕头耿虎前往江宁布政使衙门送信,行前,如此这般叮嘱一番。耿虎乃本地盐镖~威盛镖局镖主,耿三冲的三子,自幼随父兄习武,南拳北腿、刀剑枪棒戟鞭……十八般武艺好生了得。
耿镖主早年走镖,在河北地界遭遇强人,一场博斗,寡不敌众,幸遇在河北为官的陈之道巡察,令手下官军击退强人,此后二人结下生死情谊。
再说那耿虎,腰佩长刀,左手提梃,跨上马,向陈之道一拱手,声如宏钟:“大人保重”,勒住缰绳,那马一声长嘶,前蹄离地直立而起,二后腿支撑着滴溜溜一个转身,耿虎松开僵绳,那马绝尘而去。
一路上,一拔拔的逃荒队伍拖儿带女,衣衫褴褛,好不凄惨。行至泰州地界,路边二个老者白发似霜,老妇躺在一蓬枯竭的草上,蓬乱的白发上沾着枯黄的枝叶,微闭的双眼深陷在凹陷的眼窝,二滴浊泪挂在老人的眼梢,皮包骨头的脸颊上除了皱褶就是尘土,细得像玉米杆的手臂在胸前摸索着,老伴坐在一张破席上,替老伴挡着略显寒冷的秋风,老人家长发盖住了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一件千疮百孔的破衣,胸骨像一垅垅高低不平的田埂,右脚上还有一只没了底的草鞋,左脚上却什么也没有,可能长途跋涉早已跑没了。
耿虎一阵心酸,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来到老人跟前。老者觉得有人近前,迟缓地转过头,拔开乱蓬蓬打着褶的头发,抬头见眼前一铁塔似的,官军打扮的粗壮汉子,老者惊骇不已,顺势跪着冲耿虎叩头,说道:“上差莫怪,小老儿实在走不动了,小歇一会即立就走”。
耿虎伸出双手扶住老人:“老人家不要怕,您们从哪里来”?老人耳聪,闻言答道:“小老儿家住江西九江,长毛叛乱,儿子儿媳死了战乱,故逃难至此”。耿虎不敢多问,唯恐再触及老人伤心之处,加之时辰不早,恐耽搁行程误了大人交办之事。
从背后包裹里拿二个玉米饼放在老人手里,又取了二两碎银放在老人破席上,扭头便走。老人早已老泪纵横,叫着:“恩人啊,小老儿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恩人了”,凄切之声催人泪下。
耿虎回首再看了一眼二个老人,策马而去。心里难受,不知不觉眼睛里流下二行热泪,真正是男儿有泪莫轻弹,只因未到伤处。
午时,耿虎到了江宁布政使衙门,门口军士拦下耿虎,见其差官打扮,也没为难。耿虎抱拳道:“兄弟,麻请通报,通州知府陈大人有急件呈于布政使大人”,军士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一会出来笑道:“大人有请”。
耿虎健步走进江宁布政使衙门,只见案后端坐着个鼠目老头,旁边站着个布政使模样的人,耿虎叫了声大人。布政使一摆头,师爷走上,接过公函。布政使看后,眉头紧锁,对耿虎说:“你先回吧,”耿虎心想,这怎么回去跟大人交代呀,“这。,”还未等待说话,布政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耿虎只好退了出来,懊恼地想:只好先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