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这一月感觉比上一月过得要快。
我这个月又只去了两次学车,最近去的一次,尝试开了夜路。前半月没去的那次是因为工作有安排,后半月那次是因为下了一场从早到晚的暴雨。
那天峨眉山也在下雨,楚灿呆在峨眉山的家中,我也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们一整天都挂在网上聊天,还开了会儿视频。她像是变瘦了,但她说体重没变,估计是摄像头的缘故。她说我变胖了,我也感觉稍微长了点肚子。她提议我们以后经常利用视频说说话,我赞成这是个好主意,应该早就想到的。
她还是没有说要回来,我也没有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这段时间都住在峨眉山,在她妈妈那里住几天,去她外婆家里住几天,吃得饱睡得足,倒也很是惬意。她时常给我发几张新拍的照片,有她住的那间小卧室,有外婆家摆满花花草草的院子,有她读过的小学中学,还有梁叔叔开的那家小酒吧。
她说,她爸爸和青姐去云南和贵州旅游了一趟,八月份应该还会来重庆,设在解放碑的专柜开始营业了,但是沙坪坝的门店还没有开业。我让她考虑一下回她爸爸的公司上班,她说她爸爸也这样说了,但她想过段时间再决定。
她说,她妈妈经常去峨眉山上的寺庙里做义工,她这些天跟着去了几次,从一位师傅那里请教了几种素斋的做法。她说,她白天有时会在家里监督她小妹妹写暑假作业,夜晚有时会去酒吧里坐着喝点小酒,感觉一天过得很快。
我们仍是每天联系,但不一定是打电话了。我们会在网上聊几句,或者发几条短信,夜里在家也会偶尔视频。她让我不要光着上身,那样吹空调容易着凉。但她不知道,我其实没有开空调,她也看不见,我下身只穿了条红内裤。
我很想她,或许是有点寂寞了,在和她聊过视频的那几个晚上,我都有些失眠。我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但又觉得,她肯定还会说“再等几天”。我们去年分开过三个月,我回味她临走前说的话,感觉她今年也要离开三个月。
我想,我还是等她自己说愿意回来吧。那些招人讨厌的追问,往往会得来漫不经心的敷衍,我不想那样。她也应该很想我,但是我们都没说。
这月下旬,我和武韬周砺刚聚了一次,那晚在滨江路吃的洞子火锅,三个人喝了半筐啤酒。周砺刚住在了武韬那里,他们一人一间卧室,把“煎饺”的狗窝搬到了客厅。据说由于天气炎热,房间里有一股除不尽的狗尿骚味。
武韬说他在找工作,可能会去一家工业集团公司做业务员,也可能去一家火锅餐饮企业做行政人员。龙卉已经回国了,重新回到了法学院做老师,目前还是讲师职称,年底有资格评副教授,正好能分到学校新建的教职工住房。
他和我提起龙卉,像是有一种酒后的兴奋,我顺势多问了两句。问他是不是将来就和龙卉在一起了,他说除了她也没别人,只能和她在一起。他又说,很可能下个月就搬去龙卉那里住了,到时候就留下周砺刚一个人陪狗住。
我还想问他关于小静的消息,但没有找到合适的话头。后来在我们都喝到醉醺醺之时,他说了句:“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每年至少赚够十万。”
周砺刚在旅行社的工作非常顺利,他之前已经拿到了导游资格,实习期间就可以带旅行团,听说还有一些赚外快的渠道。他这个月已经去过两次三峡,下个月还有机会去云南,路线是从昆明到西双版纳,我不禁对他有些羡慕。
他说做导游很辛苦,带着一大群人游玩,不是件轻松的事,既费嗓子又耗精力,并不能享受多少旅行的乐趣。他这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以后外出的时间应该更多,他说他没法照顾狗,武韬如果搬出去,最好带着狗。
我问他关于俞俪的消息,他说上次喝酒时告诉过我,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他后来用方言对我说了句:“她们几个都很好,有事情我会告诉你。”
我们喝了酒有些胡说。周砺刚说,男人如果不知道更喜欢哪个女人,就可以都分了手试试,更想念哪一个就说明更喜欢哪一个。武韬说,还是单身生活最宝贵,有女朋友就不自由了,有老婆就更不自由了。我说,是的。
周砺刚说,他以前在学校里见过龙卉,冬天总是见她穿一件绿色的外套,没想到她就是我们的辅导员。武韬说,等到楚灿回来,我们再约个时间聚一下,到时候把林进舟和刘青婷也叫来,他也把龙卉带来。我说,可以。
那家火锅店就开在公路边的山洞里,据说是抗战时期留下的防空洞,所以才叫洞子火锅。洞子里很凉快,那晚喝酒之后,我有些轻微的感冒症状。
我已经在写月终总结,本月的工作有不少新进展。联系报社刊登了几篇公司宣传软文,接洽银行签订了一份新的贷款合作协议,处理完结了多起重要的客户投诉和诉讼案件,此外还进行了部门整顿和人员调配等一系列工作。
宁弘阳找我谈了话,他说月底的全员大会不去原先的酒店举办了,让我和邓清词找一处剧院之类的场地。邓清词对此略有微词,她说本来都和酒店的负责人谈好了,这样突然变卦,让她很难做事。我认为换个地方也好,总去酒店也没什么意思。我们随后找到了一个条件适合的场所,是一家老电影院。
电影院在市南区的一条旧街道旁,我和邓清词去看了一遍。听说是九几年建成的,现在已经很少用来播放电影,平时仅是作为居民社区的礼堂。里里外外维护的都很好,墙壁干净,舞台宽敞,音响和照明的效果都比酒店要好,座位将近有八百个,完全坐得下我们公司全员。我们看过之后,定了下来。
邓清词说,宁弘阳也找她谈话了,批评了她办事效率不高,说了很久的设置一位公司前台,至今还没落实。她说找朱穆探过口风,感觉她不太愿意来职能部门上班,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让人力资源部的一位女孩临时顶上。
我建议她以后招收职员时,最好事先和应聘的人把岗位问题沟通清楚。她说有过沟通,不过是和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和朱穆同一批入司的,身材娇小说话温柔,可惜前些天辞职了。我劝她不要着急,可以帮她想想办法。
邓清词做事向来细致,我原以为把朱穆调来总部是定好的事,没想到她还预留了备用计划。我又问了她,是不是确定认为朱穆能够胜任这个岗位。她说,做公司前台其实没什么难度,只要人长得漂亮,心思机灵一些就可以。
我在办公室给朱穆打电话时,她走到了连锁店外面和我说话。她说,邓清词之前并没有明确问她,她还以为只是一次普通聊天。她做过公司前台,但是简历里没写,她还担心,毕业证的问题会被查到。她说,她以前做过的那些工作,一般只做试用期,每逢转正需要办理相关手续,她就会找个理由辞职。
我劝她不要太顾虑简历的问题,要先决定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文凭并不能够代表实力,只要在工作方面表现优异,某些问题将来就可以略过,这一点,我能给她做担保。她说,她想再考虑一下,等月底给我答复。
七月三十一日,我们公司晚上在那家电影院召开了全员大会。我和邓清词提早去安排了会场,把第一排的座位前面摆了桌子,作为公司领导的席位。
这个场地的条件确实比酒店的会议厅要好,座位由低至高,后排的视野明显优于前排。开场首先放映了一段最新制作的公司宣传短片,灯光熄掉,投影打在舞台后方的白墙上,很有银幕的效果。带有特效的片头和旋律经典的配乐一经放出,底下的员工们随之发出一阵惊叹,就像在看一部真正的电影。
宣传片是由企划部制作的,从立意到选材,我都在全程过问,特意还让宁弘阳出镜讲了一段话。全片时长十多分钟,剪辑了许多素材,其中有六月份员工拓展训练的情景,在翻墙的那段画面里,能看见邓清词踩着我的肩膀。
她现场就坐在我的旁边,片子她事先没看过,看到之后便问我是不是故意把她剪进去的。她说她在画面上看起来动作笨拙,身材显胖,难看死了。
随后就是固定的领导讲话和员工表彰的环节,朱穆上台领了一个优秀新员工的奖,我看她从宁弘阳的手上接过奖状,还主动伸手和他握了握手。
散场之时,她过来和我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