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灿成交了，这两天开心的不得了。那位马老师气度非凡，一下子预购了两套小户型房和两栋联排别墅，据说仅定金就支付了五十多万。
楚灿告诉我，那天谈单时，马老师对她说：带他坐车冒雨过来的小詹，估计是有心思想追你。我心里说：追已经追到了，小詹是想娶你呢！
“你那天为什么不把马老师送进来啊？”楚灿问我。
“我已经看见你了，给他说了进去找你。我穿着工装，不太方便。”我说。
“你就不怕他被别人抢了去？”她似乎有点埋怨，“当时已经有其他人迎上去了，还好他坚持点名说要找我，要不然这个大单就飞了。”
“我在路上和他聊过，感觉他是个实诚人。”
“做生意的哪有实诚人啊？只能说还算是个好人。”
“好人就行，但愿你以后遇到的客户都是好人。”
楚灿又问，我们连锁店平时接待的像马老师这样的客户多不多。我说比较少有，像这种财大气粗的至少是百里挑一，这一笔买卖，有点靠运气。
“再有这种客户，你还会带给我吧？”她挽住了我的胳膊。
“那当然了，我一直在给你留意。”我感受着被人依靠的幸福。
“你把你们公司的客户带给我，会不会影响不好啊？”
“没关系的，我们店里我说了算。”
“等我这个月领了工资，请你们店的同事一起吃个饭吧。”
“我请就行了，我给你们介绍认识。”我说。
马老师的这件事，对我有些触动。我寻思这样的客户确实少见，如果没有推荐他去买新楼盘，那也有可能在我们店里成交一笔大业务。
杜雪铠后来问我，那天的客户怎么样了，我说他已经买了新房，可以不用回访了。他说留了客户的名片，想打电话过去道个恭喜，我没有管他，然后第二天他告诉我，马老师还有两套房子想委托我们帮他出租。这真是个好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拓展一下商品房代理业务。”杜雪铠最近想法很多。
“市场部已经在研究了，会推出代理的新业务。”我有确切的消息。
“上面的办事效率太低了，老是磨磨蹭蹭的。”何琪发个牢骚。
“我也觉得他们动作慢，还不如我们自己来。”杜雪铠说，“我们就以自己店的名义和那些小公司谈谈合作，我们带客户过去，他们给我们返点。”
“合作这种事，应该还是得通过公司层面。”我说，“小公司代理的基本都是小楼盘，本身也不好找客户，我们要是接过来，也会很吃力。”
“有几个楼盘还是不错，就是代理公司太差了，导致销售不好。市西区的新盘我都调查过，还有部分尾盘，这是数据。”杜雪铠递了个文件夹给我。
一叠二三十页的资料，都是他自己整理汇总的楼盘信息。他说所有的楼盘他都实地去看过，有利用出去看房的机会顺路看的，也有休息日专程去看的。数据有的从房产网站上查询，有的到销售现场找资料，还有的是找朋友打听。
“小秘也帮了忙的，她有朋友在做售楼小姐。”杜雪铠笑着说。
“说销售啊！别提小姐这两个字。”何琪反驳他。
“这个还是很有用的，也辛苦你们了。”我慢慢翻看着资料，“滞销的新盘我们可以谈代理，积压的尾盘我们可以谈收购。先掌握了数据，研究好市场，再制定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就可以实际操作业务了。这个资料给我留着吧，我回头问问公司市场部的那些人需不需要。”
“给他们？”杜雪铠瞪着眼说，“我不给他们。”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公司上面那些人，就会坐享其成。”他很不满地说，“还一个个都牛皮哄哄的，以为自己不得了的很。我们的劳动成果，不能轻易给他们。”
“你今天怎么了？是公司有谁招惹你了？”我怀疑出了什么事。
“昨天有市场部的职员来店里了，只有我们在……”何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杜雪铠，“那个人想去附近看个楼盘，自己找不到路，想让雪雪带他去。结果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就吵了起来。雪雪还想打人家，我给拽住了……”
“怎么回事？”我看着杜雪铠。
“怪他说话不客气，也不穿工装，假装是客户。”他说。
“昨天怎么不告诉我？”我有点生气。
“那个，没事。都过去了，又没真打起来。”他故作轻松地说。
“他是怕你知道了骂他呗。也害怕公司追究，给你揽责任。”何琪说。
“幸好没打起来，你要是动手，今天就被开除了！”我语气严厉。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自己的店员和公司职员差点打架，说出去像是个笑话。杜雪铠见我脸色不对，起身走开，去了店门口看外面的马路。
“店长，你别生气了。”何琪劝我，“应该没事的，那个人也有问题啊。他就是穿了一身便装晃晃悠悠就进来了，也不自我介绍，开口就使唤人。”
“行了行了，你们先做事，有顾客来了。”我说。
我在接待台的电脑前坐着，用眼角的余光瞅着何琪和杜雪铠两个人一起接待了一位顾客，是一位拿着手包的卷发阿姨。杜雪铠面带着微笑和她攀谈起来，何琪热情地招呼她坐下，然后去端来了一小纸杯纯净水。
阿姨是想给儿子买婚房，但在犹豫是买新房还是二手房。杜雪铠说，当然是买现成的了，二手房也有那种没有入住过的清水房，装修一下，就是新房。
“新楼盘很多周边配套都不完善，住起来没有老小区安逸。”何琪也说。
“是啊，我也觉得，我希望和他们住的近一点。”阿姨说。
“您儿子是什么想法呢？”我插了句话。
“他是想买新房子，还想买新车。”阿姨说。
“现在的年轻崽儿，都是喜欢新事物。”杜雪铠说，“但是，那也不能太迁就他们，毕竟钱是你们家长出的嘛，还是要多考虑，你说是不是？”
“是要多考虑啊。但是，我还是要尊重他个人的意见。”
“阿姨，你儿子多大了？”何琪问。
“和那个老师差不多……”她指了指我。
“哦，他是我们店长，今年二十三。”何琪看着我，憋住想笑。
“那他年纪小点，我儿子三十了。”她说。
“我推荐您还是买新房吧！”我站了起来，“结婚毕竟是终身大事，要有些讲究。北部新区有个新楼盘不错，我建议您有空去看看……”
这位阿姨，有点像是被我轰走的。等她出门走远之后，何琪便是一阵哈哈哈的大笑，杜雪铠也在一旁笑，但是表情很收敛。我仍然有点不高兴，平白无故被一个陌生人看老了七八岁，给谁都会心情郁闷一下。
“店长，你别生气啊。”何琪凑过来说。
“你们看我像三十岁的吗？”我一本正经地问。
“不像！就是严肃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杜雪铠说。
“我很少严肃吧？”我又问。
“是的，平时都和我们一样嘻嘻哈哈的，今天怪我。”他像是致歉。
“好了，你们忙去吧！今晚下了班都别走啊……”我瞅见他们有些紧张，马上换了张笑脸，“我请你们吃饭，想吃什么？”
这一晚，我们在连锁店附近的美食街吃了鸭肠王火锅。我喊来了楚灿，我们店的四个店员也都在场，我给他们做了介绍，说楚灿是我的女朋友。
何琪说，早就猜出我一定有女朋友，但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漂亮。杜雪铠说我们都是校友，以前在学校里好像看到过楚灿，总之像是在哪里见过。
楚灿表现的彬彬有礼，在饭桌上帮他们递菜倒茶，很快熟络地叫起了他们的外号。我们要了几瓶啤酒，杜雪铠的酒量很差，一杯下肚便是满脸通红；何琪的酒量似乎不错，但她说喝一瓶就会发晕，只是不会脸红而已。
我告诉他们，楚灿就是在那个北部新区的楼盘做销售，让他们平时适当帮忙留意一下客户。他们齐声说一定，嫂子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何琪说，今后看到客户进店，就优先推荐嫂子的楼盘。杜雪铠说今天那个阿姨可惜了，应该给嫂子送过去。楚灿听着他们说话，样子有些娇羞。
第二天一早上班，我先接到了市西区域经理的电话。他说公司要调我去即将新开的解放碑旗舰店做店长，让我上午去找他聊一下，做个交接。随后接到了公司人力资源部打来的电话，是邓清词。
“你收到通知了吧？”她问。
“知道了，有点突然。”我正在准备晨会。
“旗舰店店长，是个好机会哦。”她说。
“我想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不要追究杜雪铠的事？”
“我想带两个人一起去。”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