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海涯看着众人道:“洛西试炼即将开始了,我准备派你们五人参加,有什么异议吗?”
一直沉默的刘堂庭突然吱了一声,看起来很是激动,只见双膝跪在了地上,两道清泪一下子就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师父,弟子不忠。不准备参加这次试炼了,徒弟自知自己修为不济,天赋和师兄师弟师妹比起来,更是寻常无比。所以不愿去拖后腿。而且,在青丘密地里,弟子扪心自问,是否真的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弟子不愿,弟子实在是累了。弟子自三岁修行,每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可是弟子自知,自己尽管耗尽自己的生命,都不会有太大的长进了。修道,弟子不快乐,弟子已经不快乐了十二年,以后的人生,弟子想要快乐的活。弟子不义,对不起师父的栽培!”说道这里,刘堂庭已经是泪流满面,,话音刚落,只见苏堂庭猛地一咬牙,竟在手中猛地汇聚了元力,狠狠的向自己的丹田处拍去,他的速度十分快,显然这个念头已经酝酿了许久,众人根本就来不及去阻止!
刘堂庭拍完自己后,猛地向前吐了一大口鲜血,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瑶白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冲到苏堂庭的身边,将元力不断地输入到刘堂庭的身体里,奈何刘堂庭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漏水的水壶,一点点能量都储存不了了,刘堂庭,把自己的修为,彻底废了!
刘堂庭看着瑶白,笑了。是无怨无悔的笑,然后冲着原海涯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告别师恩,毅然决然的向青丘派山门走去,一边走一边长笑道:
“我早就观那红尘世间风光秀美,风景如画。如今,领略一番也是人生的一件乐事!正所谓,道非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哈哈哈!”刘堂庭的身子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多少年后,有一个老者骑青牛自东而来,向天下苍生普及道法。名声得以流传千年。但这都是后话了。
原海涯派主只是默默的看着刘堂庭的举动,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垂手站在那里,无语的望着苍天。这世间,人人都说修行好,这么多人盲目的修行。可是,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很少有人能说个明白。有人说修行是为了变强,接受众生的膜拜;有人说修行是为了保护自己所有在乎的人;还有人说修行是为了报仇雪恨。终究,修行只是在修别人,而没有修自己。这样的修行,就落了下成。原海涯堂堂化神期的强者,直到现在,都说不出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海涯承认,自己在青丘派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也沾染了太多的因果,恐怕很难有大道终成的那一天。可是,怒斩因。果,断绝情感,难道就是道的真正形式?
原百等人受到的震撼比原海涯大的多,毕竟,原海涯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可是原百他们可以说是刚刚迈出修行的第一步,那刘堂庭无意间,竟给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最致命的心障!为什么要修行?
刘虎是最先从心障中走出来的,他的执着一直在自己的双拳上。他一直坚信,自己能够用自己的双拳破世间的万法!所以刘虎要以拳证道!
莫离也很快就走出来了,莫离专情于剑,莫离的志向便是寻访天下所有剑道高手,用别人的剑来打磨自己的剑,直至走向极致。
原百在刘堂庭说完那番话之后,整个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原百自问,自己想要修道,想要变强,可是,自己只是随波逐流,为了变强而变强!其实,自己与那刘堂庭一样,更喜欢凡间的生活,那样惬意自得,难道自己也应该走刘堂庭的路吗?原百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混乱不堪,好像进来了强大的心魔!更可怕的是,原百的双手正在缓缓的举起,欲向自己的丹田拍去!血纹狂乱的闪烁,好像也意识到了原百的状态。没有人看见原百的动作,所有人现在都沉浸在了自己的心绪里。
“原百,你要干什么!”就在这时,喋喋不休的淬烟终于停下了,在无数年前,淬烟就是一顶一的高手,像刘堂庭这样的人实在也是见过太多,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那知突然感觉原百的心思极为混乱,又看见原百的动作,着实把淬烟给吓了一大跳,原百可是那个老者钦点的能给自己报仇雪恨的人,哪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轻易给废了啊!所以,淬烟忙大喊了一声,原百也听到了淬烟的话,微微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原百轻声的问淬烟:
“淬烟,你已经存在了无数年,你为什么修道?”
淬烟听到原百的问话,一愣,心中大为震惊,因为这个问题,只有修为达到了很精深后,才会思考到这种程度。而原百作为连修炼第一步都还没跨出的小修士,问这种问题是在是难得。淬烟知道,自己要认真的回答,现在这种修为的原百,正是道心尚未成型的关键时期,如果没有良好的引导,哪怕是微微偏差了一点,再往后的修行中,只会偏差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最后迷失了本性。
“原百,我尚且不回答你我为什么修道的问题,我先来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是道?”淬烟尽量用最为平和的语气和原百说话,试图安抚原百激动的情绪。
“道?”原百昏昏沉沉的说:“我从来也没有思考过。我本是小草化形,春天忍受霜冻,夏天忍受酷热,秋天忍受孤寂,冬天忍受严寒。在我看来,生命就是不断吃苦。也许,道就是苦!我不想永远痛苦!”原百又激动起来,手中动作蓦地加快,元力都在汇聚。
淬烟原本以为原百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是他看不出原百是小草化形,实在是他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如今细细一看,原百竟然是那种最为普通的元百草化形,心中也有些惊讶。在他那个年代,元百草化形就很是罕见了,而因为存活了太过悠久的岁月的自然化形,就是以淬烟的见多识广,原百也是生平仅见了。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原百的本就没有成形的道心,现在简直就要崩溃了。
“原百,你既然是小草化身,那你自然知道,小草去感受春夏秋冬,本就是宿命。自然中,候鸟迁徙也是宿命,小河奔流也是宿命。什么是苦?万物有自己生存的轨迹,必然经历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苦!”淬烟厉声道。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有宿命呢,我不想生存在既定的轨迹里!”原百眼睛通红,“我,不,想,让,任何人掌握我的一生!”
“没有人要掌握你,只是你生活在这个天下,你就必然要遵守这里的规则。”淬烟又道。
“规则?”听到这两个字,原百茫然了,“规则是谁定的。”
“没有人去制定规则,只是既然存在了万物,那就必然有规则。或者说,只是万物相生相克的一种道。如果谁破坏了规则,那一定会有生灵受到致命般的影响。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是完全没有必要。”
“……”原百沉默了,心中好像隐隐的有了一些明悟,那拍向丹田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淬烟也感觉到了原百的明悟,继续说道:“所以,为了与这个天下的生物共存,我们只需要坚守本性就好,也就是道心。”
“道心?”原百疑惑的问到,
“就是道心。”淬烟缓缓的点了点头,“在这纷扰的世间,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坚持。这种坚持,不能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不能逆了这规则。有一天,当你真的领悟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时,你的道心就圆满了。你之前问我,我的坚持是什么,我曾经知道,但是现在,又模糊了。我的坚持,现在的我自己也说不出,只是冥冥中的一种念。但是,我能够感受到我道心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再次知晓我的道心,也许,我就圆满了。”淬烟默默的道。
“那,我的道心是什么?”原百说,“我只是想做所有我想做的事,我的道心是什么?”
“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道心是什么的,要在岁月中,自己慢慢的领悟。有的人,在追寻道心的路上死亡。有的人,会怨恨道心的迟迟不得,最终,堕入魔道。你的道心,要慢慢去探索。开元是道心的初始,在晋级的一瞬间,你也许会感应到。你的师兄刘虎和莫离,就是摸索到了一丝道心的人,所以才可以最快的脱离心障。”淬烟道。
“是了,我想要寻找自己的道心,我想要活个明白!”原百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