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凌家。
凌墨站在书房的桌面之前,他的身前桌上正铺着一张宣纸。不紧不慢地磨着墨,待墨汁渐渐变得不浓不淡正好适中时,他才放下墨块。拿起搁置在一旁笔架上的毛笔,放入砚台内沾了些墨汁后,他便提笔往宣纸内画去。
正欲下笔作画,门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是一小厮,只听他禀道:“公子,萧家公子来了。带着一位随行的女子。”
书房并未关上门,听到小厮的传话,凌墨挑眉道:“来得倒是挺快。”说着便放下手中的笔,信步往正厅方向走去。
一进正厅,便见到萧羽寒正毫不客气的拿着厅内果子吃着,他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下巴搁在椅背横梁上一前一后地慢慢晃动着,带动着椅子也跟着摇晃。
而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却静静地立在不远处,凌墨看到怜幽心时禁不住有些诧异,虽然萧羽寒早些天便派人传来消息说人已经寻到,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是一个看上去如此年轻的女子。
萧羽寒因为等人等得实在无聊,才无意识地晃动着椅子。双眼扫向室外,他将周围景色草草地看一遍后眼角余光顺带着一扫连着内室的回廊,恰好隐隐见凌墨走来。
一路看着他走进厅内后,萧羽寒这才坐直身子。
凌墨的笑骂声飘入萧羽寒耳内:“这天底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般随意的人。”
闻言不在乎的撇撇嘴,萧羽寒道:“独一无二还不好吗?”
“你就有本事把话掰成你爱听的。”凌墨叹息一声无力扶额。但也并不在这话题上过多纠缠,看向怜幽心,凌墨说道:“姑娘请坐。”
见怜幽心坐定,萧羽寒这才开口对凌墨说道:“她就是我们在找的人。”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凌墨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又开口询问怜幽心。
他很想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怎么做到一瞬之间将东西变没的,当然也很想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
凌家有暗部,可是却没有查到关于这个女子分毫的消息,萧家是这方面的能手,可也未能有所收获。
怜幽心沉默一阵,才开口回答:“怜幽心。”
“怜姑娘,”凌墨温言道,“不知这样称呼姑娘可好?”
顿了一顿,想到还没有介绍自己,就再次开口说道:“在下是凌家公子凌墨,怜姑娘若不介意,叫我全名便可。”
“想必姑娘已经知道我请你来的用意。”
“是。”
“我们并不会伤害姑娘,只是想知道姑娘你是因为什么要在休山内弄出这么大动静,也想知道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凌墨继续耐着性子温言解释。
怜幽心眨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在休山内弄出动静,无非是想引起人的注意。”
凌墨大为不解,看着怜幽心脸上那淡淡的神情,显然不是那些矫揉造作,爱慕虚荣的女子。可是一个对名利毫不追逐的人,何以要引人注目?
想到这一层,他轻蹙起眉。但凌墨是何等聪慧的人,一将这种想法排除脑内,他略加思索便很快联想到另一可能。
“姑娘是想通过这件事直接找到管辖休山的上层?”
如果一个普通人想直接进入“萧凌叶易”四大家,没有一些身份背景或缘由就妄想直接进入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如果发生什么事,被庄内的人发觉,直接派人相请那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这相当于直接就发出了张邀请函,只等着肇事主或者知情者的出现。
怜幽心道:“可以这么说。”她自然不会将那个人与她的对话告诉凌墨,虽然凌墨说的并不全对,可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姑娘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告知我们?”听到怜幽心的回答,凌墨哭笑不得。
他实在是没想到弄了这么半天,让众人纷纷传扬的事件起因只是眼前这个女子为了毫不费力的进入他们的视线里。
“我要求在此处长住。”传说中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估计便是怜幽心这种境界。
萧羽寒愣是没想到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清婉女子,一开口就是这般惊人的话语,不禁呆住,久久未能回神。
凌墨听得此言也怔住,但见怜幽心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影子,他便正色道:“姑娘为何有这等请求,恕在下实在是······”难以接受。
后半句话凌墨没有直接说出口,他也不好直接驳眼前女子的面子,只好这样含沙射影地提示自己不能接受。
怜幽心自然将凌墨的为难看在眼里,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仍说道:”我要求在此长住。“
不等凌墨再次拒绝,怜幽心径自说道:”你不必觉得为难,我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现在我不方便和你明说,我也知晓叫人平白无故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很难,但我保证,在此借住期间,我绝对不会损害这的一草一木。也绝对不会做出有害于你们的事情。“
怜幽心的音色清雅,如泉水般澄澈透明,给人一种纯粹的干净感,常人听她说话很容易被她吸引。
如今她这番话又说得恳切真挚,叫人不知不觉间便被她说服。
凌墨见怜幽心心意坚定,又听她说的真切,便挑眉问道:“那怜姑娘想住到何时?”话中含义,竟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萧羽寒玩味地勾起嘴角,他摸着下巴,看着凌墨轻笑。
凌墨可不是个随意被人劝说一番便能留女子在庄内长住的人。身在高位,要顾虑的东西本就比常人高出太多。现在他同意将怜幽心留下,估计是想摸清楚这眼前的女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想做些什么吧。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少则一年,多则四五年。”
萧羽寒轻笑出声。他是真的打从心眼里觉得怜幽心无比有趣。
要不是她出现得突然,像凭空而生般让人查不得底细,他肯定会放下戒备同怜幽心说笑,指不定还会成为好同伴。
依他的性子和手段,只要是他喜欢的人,甭管那人是天真活泼还是沉默寡言,他总能有法子叫那人关系和他亲近起来。
怜幽心轻蹙起眉,她是确实不清楚她究竟要住多久,正如她明知自己活不长久可却不知究竟是哪天会离去一样。
凌墨接受事实,又唤来一个下人,安排好怜幽心的住房后,这才对怜幽心说道:“等那厢房安置好,我再派人领你过去。现在,姑娘可能对我说说你是如何做到让休山的大片林木转瞬消失的?”凌墨眼神一凛,询问道。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