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林崎的那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老人的身上。干枯的皮肤,苍白的头发,消瘦的躯体。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可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却让那个怪物般存在的孩子称呼为……师父……
他是谁?能够教导出这个孩子的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那么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个老人的印象。可是无知的人并不是全部,一些人在他们反复比对自己的记忆之后,这个老人的身份终于被他们想到了。可是,如果真的可能,他们永远不会愿意想到那个名字。
“……死剑。没想到是你,这次我们栽的不冤。”
“我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记住我这把老骨头。南宫家的家主还真是博文強识啊,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这把老骨头的呢?”
那个老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相反的是,那个黑衣孩子握紧了手中的剑,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刺穿南宫天的喉咙。而那个老人则按住了那个孩子的肩膀,让他不要那么着急,毕竟今天的时间还长,如果不找点乐趣可是撑不下去。
“能够教导出这么一个孩子的绝对不是无名之辈,而我却完全没有你的印象。不会让人有印象的强者只有两类,一类是凭空冒出来的各个家族所潜藏的底牌,而阁下的年龄并不相符。那么就只有另一类,杀手、刺客。而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人看到样子的就只有传说中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最强的刺客——死剑了。”
不是因为没有人见过他,而是见过他的人都成就了死剑的威名。南宫天也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了,见到了死剑的真面目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全中。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我已经不是死剑了。这个孩子已经从我这里继承了死剑,而你们将成为他继承死剑之名的第一个祭品。所以你们并不是败给了我,而是败给了死剑。”
伴随着老人的这一句话,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那个孩子。那个老人是什么意思,不是败给了他而是败给了死剑?那么不就是说……
“没错哦,这一次我根本就没有参与。无论是计划的策划,还是你们口中的“毒药”的选材到获取。我,完完全全没有参与,都是这个孩子一手策划的。”
怎么可能,如果是败给了那个老人的话他们还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说他们败给了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那么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如果真的是那个老人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他们并不是那个老人的对手。所以计划这一切的真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难道是真的是怪物吗?
“琦儿,你可以动手了,不过先不要杀南宫天。想必你们一定很好奇你们是怎么中的毒吧,尤其是你,南宫家的家主。不要急,我现在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
老人开始了他的讲述,而林崎则将手中的剑刺入了一个人的胸膛,而他旁边的人却并没有过激的反抗举动。因为他们等待着老人的讲述,只要知道了这个毒的真相,那么他们的底牌说不定就有用武之地,所以在听到具体毒的真相之前,他们不会去冒险动用他们的底牌,也不会冒险集体攻击那个孩子。而这也是这个老人的算计吧,毕竟那个孩子再强面对近百个成名高手,纵使他们无法使用战气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甚至会失败,毕竟他们在真的被逼急了的情况下搞不好真的会一拥而上。
而在场的一些人也看出了老人的用意,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们在思考后还是决定先搞清楚自己中的毒到底是什么。毕竟只有这样自己的把握才会更大,这是一个阳谋,他们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那么我就先从你们是怎么中的毒开始吧。首先,你们所中的并不是单一的毒,而是混毒。我的弟子在这三天中,第一天摸清了你们的厨房防备,并且把你们的验毒方法也一并摸清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后他就在观察你们的房间那里适合用上一些‘小玩意’。”
“这不可能!这间房间里的东西每天我都会让人专门检查,绝对不会有不明的东西混进来的。”南宫天反驳着,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他的南宫家早垮了。
“可是你注意到第二天消失了一个小小的灯吗?”
“什么?!”
看着南宫天不解的眼神,老人开怀的笑着说道。
“你当然不会注意到,因为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可是在你的仆人的眼里那可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弄丢了一定会受罚,所以当他在第三天一早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孩玩耍着那个灯的时候,而且他还发现那个小孩是宾客一员的时候。他就怒火上涌冲上去打了那个小孩一顿,然后抢回了那盏灯。可是他没注意到,那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一幅冰冷的样子。很幸运不是吗?在最后一刻找回了那盏灯,他当然不会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刚刚找回来的,那么他要做的就是谎话,这盏灯就这么被检查过了。”
“……”
南宫天沉默了,他把目光放到了那个正在将剑从某个人胸膛抽出来的孩子。他是在想什么呢?是自己的防护措施做的还不够吗?还是那个孩子……
“都是你捣乱,我居然先讲了第三天的事情。还是让我们先从第一天开始吧,我的弟子观察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你,南宫天用自己的关在地牢的囚犯来试毒。然后他的就敲定了他的计划,第二天他就给你们的食物里加了点料。而你们给地牢里的囚犯试毒的时候,他们一点事都没有,而这也使你们放心的使用那些食物。”
“不可能,为什么他们没有中毒。为了辨别这些毒我就还用了医神的圣具辨别,怎么可能会中毒。”
而面对南宫天的质问,老人笑了。
“谁告诉你们中的是毒了。”他笑的很开心,真心的为自己的弟子感到高兴。而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毒?不是……毒……
“我的弟子不敢确认你们是否拥有抗毒的能力,毕竟你们都事一方枭雄的存在。但是有一种毒却是你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抵抗的。那就是——界力之毒。”
“你当然检查不出来,因为那是真正的灵丹妙药,是宝物而非毒物。他给你们下的是极灵华根,而那香味是天演香。两者都并不是毒物而是真正的宝物,可是这两者的结合使用将会造成动用战气或其他用界力的能量的时候,大量的界力将会直接涌入你们的体内。而你们也十分明白大量界力入体的后果吧。因为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十分珍贵的宝物,更从来没有人将它们一起用过你们发现不了也理所当然。”
答案明了了,那么他们有解决办法了吗?不管他们有没有,那个孩子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看着仅剩的三十七个人,他向自己的师傅表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要将他真正的计划说出来呢?只要他说的是假的,那么这些人也就真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现在虽然只剩下了三十七个人,但他们修炼了多年界力难保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抵抗界力反噬。
“琦儿,你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计划是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的。而你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计划泄漏后你的反应吧。经过今天,你就将真正的成为死剑,而作为死剑单单拥有智谋是绝对不够的,那么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让他们成为你的死剑之名的祭品吧。”
听到老人的话,那个孩子握紧了手中的剑。一言不发的冲了出去,而对面的那个人看着以往自己完全不会在意的一剑就那么刺入了他的喉咙。这个孩子,他很强吗?不强,他们平时可以轻而易举打到的对手如今却成为了他们夺命的死神。
依靠平时淬炼的单纯的肉体如何,很快他就付出了代价。因为平常的淬炼,自己的身体已经养成了汲取界力的本能,而这本能却让他们直接丧命。如果是弱者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本能,而就是因为他们是强者,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轻易的中招。
所以,战斗一面倒了。一面要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另一面还要防备那个孩子的进攻。就算是他们也支持不住,接二连三的倒在了那个孩子的剑下。
终于,现在这里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四个了。老人,黑衣男孩,南宫羽,南宫天。
“还真是失望啊,本来还以为你们能给我的弟子造成一点麻烦呢?”
“还真是厉害的手段啊,前任死剑。你会插手吗?”
“哦,插手。不会,这是死剑的任务,只能他一个人完成。”
老人饶有趣味的看着南宫天,那三十六个人没有想出的答案或者说没有敢去用的方法貌似他想到了,所以才会这么问吧。
“界力入体,只要是修炼界力的人都会恐惧的一件事。但是如果我废掉了我的经脉,将界力入体的地方完全切断的话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南宫天说着,身体各处冒出的血液将他的长袍染红。
“我还能撑多长的时间呢?死剑。”
“……最多,一刻钟。”
黑衣的孩子慢慢包扎着自己的伤口回答了南宫天的问题,而南宫天笑了。
“羽儿,现在赶快跑。不要回头,一定不停的跑。”
南宫天温柔的抚摸着南宫羽的头发,告诫着他,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站在了那个孩子的面前。
不用多言,南宫天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却有一个小小身影站到了南宫天的旁边。
“老爸,你告诉过我的,不要放弃家人。我们一起来吧。”
南宫羽手中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了一把染血的剑,同样的站到了那个黑衣孩子旁边。
而对此那个黑衣的孩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剑尖下垂,然后攻向南宫羽。南宫羽愣住了,他虽然在旁边看着这个孩子的屠杀。但是他只要在面对的时候才明白他们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么大。这一剑他连看都看不见,可是软剑将其弹开,南宫天因为自废经脉而流出的鲜血溅到了南宫羽的脸上。
“没事吧。怎么,羽儿,现在还要继续吗?”
南宫天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到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就这么害怕然后逃跑。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明显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那个黑衣的男孩继续向南宫羽出剑,比起自断经脉的南宫天来说,南宫羽实在是太弱了。而这也是南宫天的弱点,自断经脉可以让南宫天发挥出自己的一部分实力,虽然已经大打折扣,但是对于还不到二阶的黑衣男孩来说还是过于强大,可是他不可能不保护南宫羽。
于是,黑剑疾闪,却被软剑一一挡下。而南宫羽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左手伸出,紧紧地握住了那把黑色的剑……鲜血从南宫羽的手中流出,南宫羽表达了自己的决意而正在此刻,软剑也在这时划过了那个黑衣孩子的喉咙。
鲜血流出,可是仅仅是划破了一层油皮而已并不致命。那个孩子并没有管自己的喉咙,手中的剑再次下垂,他在思考着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会有勇气去握他的剑,既然南宫羽和他同龄,那么他会这么做也不奇怪。看着南宫羽几乎快要被切开的左手,他还会再次用这只手去握他的剑吗?
黑衣男孩思考着,然后他做出了决定。黑剑再次击出,然后被软剑所挡住,不过这一次他的对手是南宫天。时间已经够了,南宫天的体力和生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软剑与黑剑交错,然后展开了激烈的攻防,这是南宫羽插不上激烈战斗。虽然那个黑衣男孩还不到二阶,但是其实力却超出了这个等级,而南宫天作为南宫家的家主当然也不会弱到哪儿去,但此刻自断经脉每一次使用战气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再加上自断经脉使战气传输困难,用一点少一点。现在双方的实力差不多到达了一个水平线上。
渐渐的黑衣男孩的身上伤口开始增加,而南宫天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毕竟南宫天的经验丰富战斗的次数要远远超过那个孩子,如果继续下去南宫天的胜利已经唾手可得。可是他等不起,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就在这时,那个孩子做出了一个错误的举动,黑色的长剑刺向了南宫天的腹部,而南宫天的软剑将真正贯穿他的喉咙。虽然黑剑会先一步洞穿南宫天的腹部,但南宫天绝对会在其之后贯穿他的喉咙。
胜负已分……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就着南宫天的眼中,那把剑,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轨迹。在那一条黑线的末端是自己的心脏。洞穿……血液洒出……
原来这个孩子一直还留着一手,就算是被南宫天逼上了绝路他也还留着这一手。作为对南宫天的最后绝杀。
于是他死了,南宫天,这个南宫家的家主连带着南宫家灭亡在了死剑的手上。而经过今天,新的死剑之名也将传遍整个天下。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南宫天所关心的了,他最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南宫羽,他可以活着吗?如果不是自己这么无能的话,至少自己的儿子可以活着吧。地板还真是冷啊……
剑,抽出。黑衣男孩,走向南宫家的最后一员……剑尖垂下……
“留他一条命,琦儿。”
老人在这一刻阻止了黑衣的男孩。
“……斩草除根。”
“让他活着吧,他不是一直想要帮你吗?不如你就绕过他一条命如何。也算是对他的回报,而且这样会更有趣也说不定。”
黑衣孩子看着自己的师傅,沉默着。
“……有趣,你会高兴?”
“唉,当然,我会很高兴。”
对于黑衣男孩的这个疑问,老人愣了一下后给予了回答。
“……明白了。”
黑剑被那个男孩收回了背上的剑鞘,他看着由自己所造成的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又有何感想呢?他离开了,在那浅浅一层鲜血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和一张画着由剑组成的死字之后就离开了这座死寂的庄园。
死剑——林崎。任务完成。
南宫家及其附属家族首脑……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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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地牢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蜷缩在一个角落,从他那已经凝结成股的头发和他所依靠的墙壁上有着不少看上去就让人恶心的绿色苔藓而那个男孩却丝毫不在意来看,他这段时间似乎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身体好冷,地板好冰。他紧紧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脑海中的那仿佛是地狱的血色浮屠久久的挥之不去。为什么,自己前一秒还在如此的幸福,后一秒却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为什么,自己前一秒还如同世界的主角被众人捧在手心,后一秒就如同谁都不会看见的垃圾被随便遗弃。
“喂,那边的,你还活着么。”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自己要遭受如此凄惨的待遇。
“别装了,就算装傻也不会逃脱实验品的命运的。”
好冷,真的好冷,父亲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混蛋,我真的生气了啊。”
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到了南宫羽的身上,也让他转身看到了另一间牢房里的那个人。一个同样衣着破烂,杂乱的长发遮住脸颊的小女孩。
“终于,转过来了吗?听着,我明天就会成为实验品,然后后天就是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话,我会让我们两个都顺利逃生的。”
“抱歉,我已经没什么活下去的信心了。”灰暗的话语配上了那个男孩灰暗的眼神不禁让那个小女孩一时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是为了自己能活命绝对不能放弃。
“什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那个,肯定有想让你活下去的人,你才能站在这里吧,想想那个人,然后活下去吧。”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小女孩大声地喊了起来,反正这里也是不会有“人”的,一群骷髅可不会打报告。
“……”
期待他活下去的那个人?那个前任死剑?开什么玩笑。
看着南宫羽不回答,小女孩更加着急了。
“那个,导致你现状的人肯定还在吧,你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
看着南宫羽有了反应,小女孩激动了起来。
“对对对,你不想报仇吗,让你的仇人也感受到你现在的处境。”
报仇吗?想到了那个黑衣的小男孩,那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瞳,那毫不在意就践踏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姿态,那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鲜血浮屠的创造者。他的拳头渐渐握紧了,稚嫩的手掌被长久未能整理的布满黑色污泥的指甲所刺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掌中缓缓流下,但是他却没有似乎的在意。
“可是我没有力量。”压抑着的声音,他说出了这句丧气话。
“没关系,没关系,活着就总会有机会的,我也可以帮你的。”南宫羽看着她,看着这个说着要帮助的小女孩,灰暗的眼神渐渐有了色彩,就算那只不过是复仇的黑色。
“好,你帮我,我也帮你。我叫南宫羽。”
“我叫科丽雅。”
隔着监牢的铁栏两只小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不过,他们的物语就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