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绷弦
渊卉,一众弟子在泽道门外练剑,众弟子均着白衣,外披淡黄色沙袍,这一批都是渊卉的新弟子。希玥在众人之前也舞着剑,但她披着蓝色沙袍,耳上两缕青丝用一根细发带束在脑后。
同样身着蓝色沙袍的弟子走到希玥面前,轻声说:“师姐,师父找你。”希玥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来人微点了一下头,冷清的声音响起“今日就练到这里,都去休息吧”。来人又道:“师父在南伶殿。”话音刚落,只觉一阵风拂过。
南伶殿内,“师父”,一位灰里衫,银外袍的男子站在殿上背对着希玥,轻声道“玥儿,再过十天就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希玥微微抬眸“师父你要下山?”,晗旸转过身来面对希玥,俊美的脸上棱角分明,论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张脸竟然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你大师兄回来了,我让他给你带礼物。”
希玥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很快就消失了“多谢师父,徒儿想要一匹红色的绸缎,留意门里什么颜色的绸缎都有,可就是没有红色。”。
晗旸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玥儿想用绸缎做什么?”,“一身衣服。”这四个字更是让晗旸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打趣道“玥儿这是有嫁人的心思了?”,
希玥却是淡淡道“谢师父”,晗旸望着希玥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南伶殿,希玥轻吐了口气接着向驻步阁走去。
深夜,希玥从梦中醒来,月光洒在这张素白的脸上,微皱的黛眉上几颗豆大的汗珠,希玥抚了抚额。
她又一次梦见这个画面了,西伶宫里身着一袭红色锦衣的女子跪在阵法里一动不动,但她却能听见这个身体的心跳,每当她想要走近时她便醒了。今日她道要红锦绸缎时便是在试探晗旸长老的反应,然而她并没有看出什么。
希玥起身立在窗前,吹着冷风,一夜未眠。
希玥的生辰到了,她从山后挖出晗旸的一坛酒,抡着就去了易寒师兄那。易寒是希玥的二师兄,眼睛被炼狱的魔主独影伤了,至今失明,所以易寒一个人住在北伶殿的后面听风阁里,希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倒是可以和易寒聊上两句。
“玥儿,嗯?酒,五十年的甘酝”身着暗紫色弟子服的易寒收起手中的剑笑道,希玥向旁边的亭子走去“师兄厉害呀”,易寒若有兴趣的问道“哪来的?”,
希玥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师父老头埋在山后的”,易寒走到希玥倒酒的亭子里坐下“哈哈哈,估计也只有他老人家才会珍藏佳酿这般享受生活”。
话音刚落,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死丫头,你偷为师的酒!”只见一道银灰色影子从希玥身后划过,便夺下了希玥手中的酒坛,希玥转身就道“师父,徒儿这是正大光明的拿,没偷!”,晗旸明明理直却无力反驳,只好鼓着眼睛瞪着希玥。
希玥还想说什么,便看到晗旸的表情,她微吐一口气顿了顿道“好吧,你赢了”。晗旸见希玥素白的脸上淡淡的不服是又好气又好笑,也退了一步说“好了好了,今日你生辰,为师请你喝”,晗旸说完这话希玥便夺下酒坛。易寒一直笑而不语,他之前听到希玥倒了三杯酒,师徒二人却一直争执,当真是故意的。
“易寒,你说这死丫头,我是她师父吧?我怎么觉得她才是我师父”,易寒没有回答,而是微一侧耳便道“希烈,我要的东西你带了吗?”希玥与晗旸嘴角同时挑起笑意。
“臭小子,还好意思说,你要的这东西体重倒是轻,可这块头也过分了点吧?”三人的发丝都被风轻轻带起,便见与希玥同样穿着的男子坐在石桌旁的圆凳上替自己斟满了酒,晗旸放下酒杯问道“什么东西?不会是被掏空的树吧?”
希烈笑道“师父,你猜中一半,差不多是掏空的树吧”,易寒咋舌,“我这萧清老前辈的结生创造被你俩说成是被掏空的树!!”
希玥但笑不语,而晗旸似即兴的样子说:“拿出来让玥儿试试音色嘛”,晗旸的躲避并没有逃过希玥的眼睛。
希玥眼睛微眯,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眼色打量着晗旸俊美的脸:“哦?师父,”希玥的话还未说完,晗旸的心咯噔一下:来了?要问绸缎的事吗?
谁料希玥却说“会其他乐器吗?”
见晗旸眼色忽然转向自己,却也不揭穿开口道:“那就配乐吧”
晗旸以为自己没被看穿,轻轻微吐了一口气,却又想起这丫头的话:“什么?配乐?”
希玥头也不抬,啄了一口杯中的酒,表示默认。虽然这丫头之前也时不时的没大没小,可这自然的回答还是不禁让晗旸头疼,晗旸抬起眼眸看向旁边似隔岸观火的两人。
可希烈却将被黑布包裹着的古琴搬上了桌,易寒虽眼睛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这炽热的目光正洒在自己脸上,却也向晗旸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琴声婉转,萧声悠扬,谈笑饮酒其间也有相互斗嘴者。希玥多次不着痕迹地灌晗旸酒,想要在晗旸醉后问出西伶宫的秘密,可晗旸的酒量深不可测,希玥反倒把自己给喝醉了,最后是晗旸决定把她送回西伶宫的。
晗旸侧脸望着垂在自己肩上素白的脸,那张脸上出现的些许红色细纹也被晗旸收入眼中,晗旸满脸疼惜的道:“玥儿,愿你永远也不要想起来那些可怕的往事......“
云塔是渊卉最高的地方,塔里只是一些古书、古剑和法器。晗旸孤身一人立于塔顶,晚风将他的墨发微微带起,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西边那座金色的宫殿,回忆起了一百多年前的一幕......
“爹,为什么?!“女子跪在阵法里哭喊着,泪水从一张白皙的脸上滑下,滴落在那身红色衣裙上,上届掌门和四位长老在阵法周围毫无收手的意思。
思绪刚到这里,晗旸的目光凝聚在那座金色的宫殿西伶宫前,一抹蓝色飞过,在门前停下,晗旸又怎会不认识这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