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医安顿好我之后,嘱咐道:“薛姑娘脚伤本无大碍,只是后来又负伤行走,如今脚踝浮肿得厉害,最近几日便不要过度使用右脚,将我给你的药每日涂抹在脚踝伤处,七日之内必能见效。”
荣安郡主代替我将常太医好好感谢一番,又跟他客套了几句,将他送出去了。
我自己打开小瓷瓶,涂药之后荣安郡主恰巧回来了。
“襄儿,你那琵琶是哪来的?”荣安郡主看着我身边的那把明月琴,秀眉微蹙,问道。
我也清楚她为何要问我,毕竟明月琴并非凡品,“我若说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姨母信吗?”
荣安郡主笑了笑,眸子里染上一层不解,但她还是说道:“算了,无论这琵琶琴是如何得来的,只要它不会伤害你便可。”
我又被荣安郡主狠狠地感动了一把,眼眶里又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出,我努力忍住没有让它们淌出来,只是再看到荣安郡主时,我便又觉得眼眶涩涩的。
后来我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荣安郡主出去了,岳如烟已经表演完了,可我还是能听到人们低声讨论她方才惊艳地舞技的声音。
昭元帝许是看到我,问道:“汝阳侯六女,你伤势如何?”
我又将刚刚常太医给我的叮嘱重复了一遍,昭元帝点点头,客套几着关心了句,让我开始表演。
我坐在大殿中央,将琵琶抱在腿上,芊芊玉指拨弄琴弦几下,试音之后,朝着昭元帝点点头。
绕是我现在已经坐在这个地方,我的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表演什么,以前学过的很多曲子现在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也只有靠我现场发挥了。
我开始凭着仅剩不多的记忆努力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曲子。
我的手指灵活地摆动在玉骨琵琶上,划过琴弦,清脆的声音传向大殿四周,如山涧小溪泠泠作响。
曲子里总是夹杂着一股子莫名的伤感,我的脑海中划过无数个场面,可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我阿爹阿娘的身影。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还在青丘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化作原形在草地里打滚时,阿娘总是提着我的尾巴,将我拽起来,恨铁不成钢般说:“阿晓,你怎的就这般没有出息!”
我知道如果阿爹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反驳我阿娘:“阿晓还是个孩子,他天**玩,你若是想将她培养成仙界那些懂礼仪的仙子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我家阿晓随了我的性子了,你瞧瞧,打小便不受拘束呢……”
我只觉得眼眶涩涩的有些难受,不过片刻便有两行清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落,继续弹着琵琶,可我越是弹奏,就越觉得难受,就越想念我的阿爹阿娘。
我挺直了腰杆,倏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明净清澈的眼。
时间仿佛都凝固在这一刻,天大地大似乎都只剩下了我们二人,我恍惚间看到了鹅黄色的梨花瓣从树上飘落,落在他如泼墨浸染过的乌丝上。
那一眼,便足以令我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