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的房间里,一位身材消瘦,却风姿不凡的美妇人,扶窗而立。眼波荡漾,动人的双目远远望向天边。
这温软美丽的妇人,正是张大富的唯一妻子,姜氏,姜文昭。已至中年的昔日美人,依然风韵犹存,美艳动人。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是多么风姿卓越,怪不得张大富为其至今未纳妾。
房门轻轻的敲了几下,姜氏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身体丝毫未动,门外之人好像也早就习惯了如此,等了片刻推门而入。
来人正是张大富,不过两人的关系好像有些奇怪,一人扶窗而立,一人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黑煞死了,雨妍回来了。”终于,还是张大富首先忍不住开口道。
“嗯。”窗边的美人很淡然的轻嗯一声。
“黑煞,就是岳阳吧?”张大富虽是疑问,语言却极为肯定,很显然,他早就知道。
“……”姜氏陷入沉默,良久,清冷的声音才传进张大富的耳中,“是,岳阳死了,我也了无牵挂了。”
张大富听到,脸色瞬间狰狞起来,冲着姜氏喝道,“文昭,我为了你,苦苦等了十五年,你要自杀?哼,雨妍还在我的手里,你最好别逼我!”说完这句话,张大富甩身而去。
独留与空房的姜氏,一行清泪划过脸颊,那晶莹的泪滴中,苦涩又有何人能知。
……
“小石头,明天早晨跟张大富道别后,你跟着我,不要说,不要问。听到了吗?”回到天行两人居住的地方,
“嗯,好,大哥哥!”小石头当然不知道天行要干什么,懂事的小石头也没问,很乖巧的答应道。
一夜过后,太阳刚刚露出头,天行已经带着小石头去向张大富辞行。在张大富“不舍”的挽留下,天行带着小石头回去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带着小石头向镇外走去。
张大富的房间里,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潜入进去,看到正在桌子上写着东西的张大富,低头说道,“家主,那二人已经离开了泸由镇,看情况是要穿过古林直接到达布布里城。”
“哦?看来他没有发现什么,或者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你下去吧,不用理会他了。”张大富停下手中的笔,对旁边的身影挥了挥手,等到那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后,默默看着墙上的那张图陷入沉默。
另一边的一处阁楼里,姜氏一样望着窗外出神,那神态看样子已经保持这种姿势很久了。
“姜氏?姜夫人?”一道声音从姜氏后面传出,打断了姜氏的发呆。姜氏反应过来转过头,微微发愣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光头的英俊青年。
“你就是雨妍说的那个天行吧?怪不得让雨妍对你如此倾心。”姜氏轻起双唇,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极为肯定。不过后面怎么越看越觉得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样子。
天行一愣,这姜氏好像完全没有一丝被陌生人接近的恐慌,而且只是初见就能猜到他的身份。这份从容,不愧是当年的第一美女和才女,果然是才貌双全。
“你来我这里,恐怕从岳阳那里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吧。”没等天行开口,姜氏继续说道。
“是,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天行点头道。
……
离开姜氏居住的阁楼的天行,脸色有些沉重的向张大富的房间而去。
就在他离开姜氏的阁楼不久,脑中闪过一条白色光线,虽然和之前的红色光线不同,但天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姜氏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十五年前的事情跟黑煞所记录的事情基本相同。不过之后的事情与岳阳所记录的有些出处。
十五年来,张大富除了最初以岳阳的性命逼迫姜氏嫁给自己,对姜氏确实以礼相待,未曾强迫姜氏去做任何事情。反而为了姜氏苦等十五年,为了姜氏至今未曾纳妾,为了姜氏把雨妍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希望有一天姜氏能被自己的真情打动。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和这张大富相同,这姜氏同样是个痴情之人,心中唯有那落魄的岳阳,哪怕张大富掏心掏肺的对她,也始终未变真心。令人钦佩,又令人叹腕。就连天行的榆木脑袋里,都对张大富和姜氏两人的痴情颇为感叹。
不过感慨归感慨,张大富十五年前为了一己私欲造成了岳氏满门被害,其罪当诛。张氏就算是在泸由镇势力强大,可天行也不会在乎。只是,关于姜氏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雨妍就拜托你了,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这就是姜氏说的最后一句话,没等天行问了究竟,就被姜氏撵走了。之后天行潜入到张大富的房间时,忽然发现一个侍女急匆匆从自己后面跑来。
这个侍女?好像是姜氏的贴身侍女!
天行脸色一变,好像意识到什么,跟着侍女悄悄潜入张大富的屋子。
“家主,不好了,出事了!”那模样俏丽的侍女满脸惊恐,正是伺候姜氏的侍女!张大富眉头一皱,心中感到有不妙的事情发生,没有追究她的失礼,赶紧追问道,“是不是夫人哪里出什么事了?”
“夫人,夫人她……自杀了!”张大富只感到眼前一黑,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整个人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的温和和威严的气质一下子消失了干净,脸上,眼中,只有无尽的愤怒。
“张老,带人控制住整个张家堡,我要找到凶手!小娅,带我去夫人那里。”那名叫小娅的侍女没敢问出自己的疑问,点头带着张大富到姜氏住的阁楼内。
躲在屋外房梁上的天行神色一动,那名被张大富称之为张老的应该是张大富的贴身保镖,很可能也是张家最强者,之前天行也因此没敢暴露自己的源气,甚至都没敢使用洞察之眼。此时被张大富调走,正是击杀张大富的最好时刻。不过,直到张大富从房间出来走远,天行还是没选择出手。
来到姜氏所住的阁楼上,张大富对小娅吩咐了一声,让周围所有人退开。一声令下,整个阁楼方圆百丈内只剩下张大富,和姜氏的尸体。
进入这栋阁楼的那一刻,张大富去掉了平日的伪装,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姜氏的侧脸,一只手拿着一张手绢,手绢上用血写下了一句话。
张大富的眼泪,顺着那张肥胖的脸滑落在姜氏的手心里。看着那只手绢发呆。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惊为天人。十九年前,我帮你悄悄还下你父亲的欠下的债务,十八年前我把这只手绢偷偷送给你……原来,你知道的。”
站在张大富身后的天行,静静的立在一边,听着张大富的自述。
姜氏留下了一句话服毒自尽,可十五年苦苦等待,嘘寒问暖,十五年来以礼相待,未越雷池半步,十五年来未曾纳一房小妾,十五年的感情,又哪里是一句话可以说的清楚。
姜氏的脸上还依稀可见两道泪痕,是为她的岳阳?还是为自己的苦涩?或者还有一丝是为了那个苦等自己十五年的男人。
“你动手吧!”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完后,张大富轻声说道,不过那双眼睛却牢牢的看着姜氏的脸颊,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走好。”天行沉默了一下,道。刀过,天行的身影随即消失。
倚坐在床边的张大富含着笑意,缓缓的把头靠在床上。天行的一刀直接毙命,让他没有痛苦的走了。
爱恨情仇,又有何人能分的清楚。张大富紧紧的抓着那只染血的手绢,手绢上是姜氏最后的遗言。
对不起,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