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我成绩依旧平平,尽管也努力学了,总是不见起色,更别提回到刚入学那会儿——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时期。我着急,奶奶也着急,而奶奶着急的结果是直接找了家补习班,把我送了进去。于是我两点一线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家—学校—补习班。
补习班在我小学母校旁边的居民楼最顶层,有时候下课休息,我就顺着屋里的小楼梯向上爬到楼顶。楼顶被改装过,加盖了间小房子,晚上也被用来当自习教室。我喜欢趴在楼顶的栏杆上晒晒太阳吹吹风,风很大的时候,风会擦着耳朵呼啸着过去,耳朵嗡嗡作响。我把脑子放空,就趴着发呆,然后到时间,补习老师会朝小楼梯喊上面的同学下来上课了……
补习老师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什么都教,数学、英语、语文,有时候顺带再讲些地理历史。这天在补习班,我埋头整理数学笔记,想着上课之前去问道题。小教室外面乱糟糟的,我听见有人说哎,你来了啊。
那人回答:“嗯,来补习啊。”
我慌忙抬头向外看,这声音太熟悉,太熟悉了,很像是方博。我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方博的人影,叹口气,正想着我是不是魔怔了,难道他还能跟来补习班不成?结果这口气还没叹出去,就看见一个人影一晃,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果然,就是你啊。
方博站在教室门口,冲我咧嘴一下,一副“看,惊喜吧”的表情。是惊喜,不过喜倒是不多,惊确实是惊到了。
上课的时候,我是独桌,而他坐在我后侧方向,我余光能看到的地方。他在和邻桌的小胖子同学聊得火热,隐约听到小胖子在说:“行啊你,前天才跟你说她在这,今儿你就来了……”还有什么“她又不会跑掉……”之类的话。
她?是指我吗。
仔细想想,小胖子我是知道的,他总是和方博一起打球,以前也在学校见过几次,只是不熟悉,不曾打过招呼。补习班里也大都是些熟悉面孔,基本都是校友,还有隔壁班的。
上补习班,基本都是为了成绩,只有个人是为了人。
初三,方博的成绩基本稳定在校内前十,一个闭着眼都能考进市一中的苗子,来补习班补习,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刚开始,补习班里的同学并不知情,后来有次课上,补习老师在讲解题目,过程繁琐复杂,我早已经云里雾里,晕头转向,之后就听着方博说:“老师,这题这样解会简单点……”边说着就走上讲台,拿过老师的粉笔开始写,边写嘴里还讲解着。好在补习老师脾气够好,虚心接受能力比较强,看罢他的解答,点点头,承认他的的确比较容易。
台下同学们一片唏嘘惊叹,他看我笑笑又点点头,我只能点头应和一下,就看见他笑的更欢。自此他得来个新外号,叫“全能”。因为无论哪门课,老师问的问题没有他回答不上的。
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上补习班,你是来告诉我们这些拼死拼活成绩还很差的学生,智商和智商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吗?你说实话,是为了打击吧。
他给我个白眼,还不是为了某个人。为了上补习班,我还答应我妈下次联考要考校第一。
不想说话了,果然还是为了打击我。
他说我真庆幸排除万难上了补习班,不然我们的感情哪能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