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人双脚蹬地,飞身侧凌上空,紧接一记旋风出海,整个人一下就旋转出去。跟着又一气呵成使出一记千斤步,双脚猛一下狠踏在碎烂的船头。整条小船在水面上被直翻起来,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小船的船尾重重地砸在大船的船头上。那彪汉不料有人出此一招,以至于自己整个身杆被压到船下时还在傻笑。
双层大船的船舱内一片惊乱。
这下,湖边看热闹的都叫起好来,就连在湖里那些忙着救人的,也经不起不时抬头观赏。
打抱不平的正是子戒,路见不平一声吼,遇到这样的不平事,子戒早把假和尚师父吩咐自己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子戒跳上大船,神情得意地对着众人高声说道:“这叫善有善报……”孰料,身后突然有人袭击了子戒一掌。这一掌劲力催强,子戒自问功底不俗,但还是倒栽葱花,跌落船去。那人抢过话道:“这叫恶有恶报。”
雪荷看得胆战心惊,急忙求助小萝卜。小萝卜面无表情,若有所思。
再看子戒,面无惧色——只见他掌心上下,左右轮流拂击水面,先生生撑起身躯,再使蜻蜓点水,安然化解。众人齐声叫好。跟着,子戒又是一记旋龙出海,朝岸边飞来;可路行一半,又凌空折回双层大船,他岂是个能休之人。那偷袭之人,看得呆呆,忙后退二步,摆开架势,待时激战。二人势成水火,这时舱内传出一阵劲道琴声,跟着走出来一人。此人看上去不过四十,锦衣白长袍正好配贴他那长魁之躯。
长袍者划出折扇在二人中间一架,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位兄台,在下陈少邦,不知尊客高姓大名?”“少主,你不必理会这小兔崽子。”说话的是卢邙,而适才落水的彪汉是他的兄弟岑嗤。
“你给我退下!”陈少邦斥道。
“是,少主。”卢邙行礼退去。
陈少邦向子戒赔礼道:“家奴多有冒犯,还望兄台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子戒显得几分洋意,说道:“我倒小事,只是……”“一定一定,我定会好好管教家奴。另外,那船家跟游客的各种损伤,定会叫下人们加倍补偿,”陈少邦眼疾手快道,“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子戒撤回招式,见对方言辞诚恳,微微点了点头。陈少邦叫过家丁,高声吩咐了几句,转而指了指舱内,对子戒颜笑道:“不知兄台能否赏个脸,就当赔罪?”
陈少邦躬身邀请,船舱内两名婢女掀起苇帐,露出一大桌未过筷子的热宴席。对方显然早已有所安排,子戒有些犹豫。正当子戒举棋不定,听得有人颠三倒四地吟颂道:“宴无好宴,不过就算是鸿门宴,尝它一尝何妨妨!”
一听这腔调,你我便知是小萝卜来了;身边之人自然是雪荷,不知这二人何时何法上了船来。小萝卜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与雪荷一道径直进舱入席,抓起桌上的酒壶“噔噔噔噔噔”喝了起来。子戒二人相互对视一笑,各自先礼说了个“请”字,这才进舱入席。
陈少邦对子戒说道:“想必这二位定是兄台您的朋友。”
子戒一一介绍道:“这位莱菔,这位雪荷,都是在下的生死好兄弟。”
“有礼!”“客气。”“打扰!”
“小弟子戒,先前多多得罪,甘愿挨罚。”子戒赔罪道。
“有肉就吃,有酒就喝,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小萝卜嘀咕道。
陈少邦套近乎道:“子戒贤弟真是个厚道之人。若要怪,都怪愚兄束教无方,才会开罪贤弟,还望贤弟多多见谅。”
子戒庄重道:“陈大哥言重,实是小弟太过鲁莽,管不住自己的臭脾气。方才误伤了您的家将,子戒愿向二位赔罪。”
“误会一场,贤弟不必放在心上。”陈少邦大人肚量。
“切!”小萝卜无礼道。
“贤弟,来,干了此杯,从此熟恩无怨。”
子戒爽快答应,对来酒一饮而尽。陈少邦干完这杯,笑对子戒道:“贤弟的两位朋友真是怪人,就连喝酒也是别具一格。”陈少邦眼里,小萝卜一入酒席就掂个酒壶直往肚里灌。雪荷呢?杯是干了,可杯里原本就是滴酒未有。子戒尴尬道:“陈大哥,这位是我师弟,虽说我二人都出过家,但师父从不以外在约束管教。”陈少邦说道:“贤弟不说,真觉察不出你也是出家人”小萝卜非要把子戒的帽子丢到舱外:“师兄,你把帽子摘了!”陈少邦接着说道:“不过看贤弟刚才那身手,的确出自少林门下。”子戒气喘吁吁道:“陈大哥好眼力。”
“实不相瞒,大哥也算是少林门人,但论武功,实不及贤弟十之一。”陈少邦摇摇头,接着说道,“贤弟年纪轻轻,功夫却这等了得,不知贤弟的师父是哪位前辈高僧?以为兄愚知,少林正宗近年从未出过子字辈门人?”
“实不相瞒,家师乃无字辈大师兄。”
小萝卜旁若无人:“这菜很不错,酒也好。”
“贤弟是说无字辈大师兄无心大师?”
小萝卜如愿以偿后,打岔道:“如假包换!走你!”
陈少邦起身道:“失敬失敬,陈某还以大哥自居,真是惭愧!”
子戒说道:“不碍的!”
“好酒酒,好酒!这酒,真给力!我说这位刚跟人认识就称兄道弟的,再给小爷爷来一壶好酒酒,酒没了。”
“快给二位师叔上上等好酒酒!二位师叔,师侄静尘叩拜。”原来,陈少邦也出自少林门下。
“免了,免了!”小萝卜一看这场面,乐了。
“陈大哥有礼,小弟已经还俗,实不敢当。”子戒放下刚端起的酒杯,过去搀扶起陈少邦。
“好,那为兄也不好意思再推辞。”陈少邦坐定道,“原来你们是师叔祖的高徒,怪不得身手这般了得,而且行事作风也颇具师叔祖的风范。”
“过奖!”
“好酒!”
“都说师叔祖是位得道高僧,今番见到二位师叔,真正所言非虚。”
“陈大哥过奖了,师父平日常教导我们,人无完人,修行当重里轻表,不用太拘泥形式。我这师弟入师门年历还浅,还望陈大哥见谅,小弟在此赔礼了。”
“师弟,你只喝一杯就醉了?不是约好了,人前我是师兄你才是师弟,就算是还俗了,我是大哥你是小弟。听话,别跟生人太热乎,你跟他很熟吗?”
子戒哈哈一乐,习以为常。
“师叔……”
“叫我小萝卜就行,别师叔师叔把我给叫老了,懂吗?”小萝卜似乎醉了。
“他喝多了。”雪荷赔笑道。
“果然是师叔祖的高足,不过小萝卜兄弟端个空酒壶却是为何?有何高见,可否赐教?”陈少邦一席话语打断了小萝卜的思索。
“哪里,哪里!我觉得干饮好酒有愧这满眼的湖光美色,一时忘性而已。”
“小萝卜兄弟说的极是,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