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怪说道:“看来假和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假和尚你想收这疯儿为徒也未尝不可,但你只能传他佛法不能教他武功。”
子戒小和尚问道:“为什么?”
假和尚也问道:“为何?——我明白了,你答应收他做义子是想以此钳制我老和尚,想让老和尚不教他武功。”
钱老怪问道:“你答应不答应?”
假和尚说道:“不行!”
钱老怪又说道:“我也只教诗书不让他习武。”
假和尚还是说道:“不行不行!别蒙老和尚,什么天脉神通老和尚统统不信了!你这毫无道理可言。”
钱老怪请出二人解决纷争的老办法:“既然如此,照方子抓药,还是老规矩,立子对弈,谁赢听谁的。”
假和尚说道:“好,你先救人。”
钱老怪说道:“五年后,雪影井旁,黑白博弈,一决胜负。”
假和尚说道:“谁赢听谁的,法号我会想的。”
钱老怪说道:“谁赢听谁的,名我都给取好了,子安、子龙随他挑。”
子戒嚷嚷道:“子龙比较好听!”
师兄子净却说道:“子安比较好听!”
“嚯嚯!嘿嘿!”卜天狼疯病发作。
***
神来山?
我中华大地,史丰物博,古今神话巨富无比。
话说明成祖永乐年间,江南富可敌国的盐商花员外想玩宰相,遂向麾下谋士征询意见。有位谋士想借机羞辱五星级石匠林巧石,挖空心思,想到前不久浙地发生的一桩怪事:村民们一觉苏醒,哎,水田里竟然长出来一座石山,神不知鬼不觉。天下奇闻,谋士按耐不住好奇当即前往探寻,果不其然,那长的像大石子的神来之山质地坚硬,被自己的绝情宝刀用力连砍数下却未见半丝痕迹。想到这里,谋士不禁哈哈大笑。于是这位谋士向花员外和众商贾建议:“当今皇上好大工,石山可谓是来自天界的神山,如果将它雕琢成无比精美的盆景送给天子,何愁求官不得?”“让皇帝住进盆景里,想法的确大胆绝妙。”须知打铁趁热,这位谋士向花员外提出“天工”计划,准备在神山上修建双色玄湖、日月双塔、半山妖道及问仙宫。
不久,员外把姓林的叫到跟前,和声和气地问道:“巧石兄弟,你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有没有信心?”心驰神往的林巧石其实老早就被这项“天工”吸引了,这花员外刚开口,他便满口应下。林巧石马上召集四方名匠共赴神山。可到了神来山,石匠们全傻眼了,手中的斧子凿子好像全成了纸做的。姓林的说道:“天底下真有刀枪不入的主!”工欲善其事得先利其器,倔劲天生的林巧石花了七年光阴,找来传闻中能削铁如泥的密铁,制成利斧利凿,开山劈石。就在世上最浩大的盆栽即将完工时,花员外以及没看过一眼“天外盆景”的皇帝,肩并肩手挽手,双双开赴西方极乐。谁想,世事难料,不久,林巧石亡,神山从此无人问津。
神来山无人问津的另一原因是:神来山每八年就会地动山摇一回,山上玄湖也会随之起色变幻,山下不少人还听见过怪吼声,百姓因此敬而远之。等到了明末清初,山上来了一群土匪,从此神山成了土匪窝。康雍时期,朝廷都多次派兵剿匪,大多无功而返。山上盗贼日益嚣张,可怜附近百姓是苦不堪言。激愤之下,一腔血气儿女在人称杀猪王的枣村王屠夫带领下杀将上山,怒劈虎皮,火烧匪窝。可惜血泪功成时,几百号人只剩下铁匠赵、神医钱二人。赵钱二人为防狗头军师刁三等匪类重聚,多年足不下山,坚守至今。后来神僧无心带徒弟上山后,绿林好汉才停止窥探神山。
***
风一吹,五年一晃而过。
雪影井上,钱老怪和假和尚按约在此博弈。
二人下的是无形棋,这玩意是假和尚琢磨出来的,既没棋盘又没棋子,一切要靠内力撑着。如果没有从这口雪影井里跑出来的水雾,那他们在旁人眼中不是神经病就是在下普通的盲棋。
假和尚望着雪影井旁正同子净、子戒师兄弟嬉闹的五岁小儿,对钱老怪说道:“时光飞逝,想不到莱菔这小子都五岁了。老弟啊,你的医术,真是让假和尚佩服!不过说实话呢,你的棋术与之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莱菔?也就是五年前那个病入膏肓的白头婴。名字呢,是他自己改的,因为他最喜欢吃萝卜。原本,自称是他义父的钱老怪叫他子安,而自称是他师父的假和尚却叫他子丰,他实在不喜欢就撒泼打滚强迫大家都叫他“小萝卜”,美其名曰“莱菔”。至于那个疯子卜天狼,很少有人提及。
“别光顾着说话闲扯,看着点,假和尚你落错子了。”钱老怪好心提醒道。
“假和尚我就要这么下。”假和尚并不领情,“老弟,要是咱俩打成平手,怎算?”
钱老怪自信满满道:“不可能,下无形棋你可从没赢过。”
假和尚道:“老弟别忘了,假和尚我五年没跟你下过无形棋了。”
钱老怪嘲笑道:“你狗拿耗子穷于钻研克制天脉神通之法,哪有功夫习练棋术。”
假和尚说道:“那可未必,想必你还不知道吧,这半年来假和尚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带小萝卜去双色玄湖那里,就那么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传授他无影幻步。哈哈哈哈,那可是老怪你的看家本领!”
钱老怪微微一笑,说道:“是吗?!可这与棋术有何关联!”
假和尚说道:“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教小萝卜武功嘛,为此你还动手打了我那两个宝贝徒儿子净和子戒,这回假和尚我自个儿承认了,你怎么这般反应?”
钱老怪说道:“你要是想让我分神,小心自己陪了夫人又折兵。”
假和尚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钱老怪说道:“你看如此怎样?如果这盘棋你我打平手或是老怪我输了,假和尚你爱教菔儿什么就教他什么,愚弟绝不干涉,否则,就要愿赌服输,别再教他任何能伤人的功夫。”
假和尚说道:“你的话假和尚听明白了。本来我还纳闷,老弟你又不是一头只会叫唤的蠢驴,怎么会不晓得假和尚我在教小萝卜武功。敢情你早就知道,只不过小萝卜学会了无影幻步也无法伤及别人。”
钱老怪说道:“你还下不下了?”
假和尚说道:“下!”
钱老怪说道:“早该你了!”
假和尚点点头,说道:“不如这样吧,要是平手呢,你教小萝卜识字为人,我教他武功禅法——放心,绝不教他伤人的武功。”
钱老怪说道:“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