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鱼掰着手指头算,从新婚第二天到现在,自己已经多少天没见到凤九了,于是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凤九回江南去了。
可是江南有大灾?天灾人祸之前,众生平等,纵然凤九天纵奇才,可是真的遇到了这天灾,也难逃。
看了一眼整日陪着自己吃喝玩乐的长琴,萧鱼瞧她也问不出个什么来,直接将那天权从暗处扯了出来:“凤九是不是去璃州了?”
天权原本还想打马虎眼,可是下意识却看萧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支尖利的簪子在他脸上比划:“你说,你要是跟天枢一般加个记号,会不会变得更加男人味些?”
他素来最臭美的就是这张脸,当即连忙以手挡脸道:“别,属下说就是。少主的确是回去了,算着时间,只怕已经到璃州了。”
“卧槽!”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萧鱼真正的听到结果,还是骂了一句。一把将天权扔开,簪子往头上的发鬓你一别,大步流星的便朝谜语的寝房而去。
澜嬷嬷对于自己嫁了‘厉王’的事情,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显然是父亲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了。她一直与老爹连络,萧鱼是知道的,而且这些事情现在虽然着澜嬷嬷年纪大,也都转交到谜语的手里。
也正是这样,最近谜语总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自己了。
她推门进去,吓得正在整理着什么的谜语吓得连忙将东西塞进抽屉里,连忙起身迎过去:“王妃怎么来了?”
萧鱼瞥了一眼谜语身后的抽啼,“我爹在北方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大小毛病?”
谜语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二爷一切都好,王妃不必担心。”
“那就好。”萧鱼放心道。与其同时抬起手,一巴掌劈在谜语的脑后。
将谜语拖到床上,萧鱼直接走到抽啼前,但见里面有几封信笺,而且都是老爹的笔迹。
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凤九在合作,北方盛产大米,那边的粮食此刻几乎都紧攥在他的手里了。以萧鱼对父亲的了解,他虽然爱财,但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其朝廷正常运转的事情,他此番用计将北方的粮食大权握在手里?所为何事?
隐隐的,萧鱼觉得同凤九一定有关系的。
凤九要复仇,她不插手,但是她也不能容许凤九以自己来利用老爹。
她是喜欢凤九,是想跟凤九过一辈子,但也没深到凤九可以利用自己的亲人为他复仇。
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谜语,萧鱼就着她桌前的笔墨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
官道之上,可见一相貌绝美的少年快马疾驰,一路下江南。
日出汤谷,日落虞渊。
转眼几日,便进入南方地境,烈日灼目是没有了,却是倾盆而下的大雨。
连马儿都不肯走,这么大的风雨,河面更难见半个船家。所以萧鱼甚至给马儿都做了个简单的斗笠,这才骑着马儿一路往璃州赶去。
大雨磅礴,一路之上,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许多经不得大雨冲泡的小山坡已经开始有了松软之相。
进入江南地境的第三日,萧鱼遇到了第一次的泥石流。
大半个山头几乎都滑落了下来,将这整段官道都掩埋了,一起被埋葬在里面的,还有这山下的驿站。萧鱼这个时候也才知道,这样的大雨已经下了半个多月,只是因为下雨,而且此刻的信息传达又落后,所以京城那边一直没收到消息。
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百姓的性命,都掌握在地方官员的手中了。她忽然觉得兴许自己有些误会凤九了,他来这里也许是为了救人呢?
官道被堵死,萧鱼绕道小路,在一座小村庄停下来。
自来那条被村里人引以为傲的河,此刻却成了灾难,一个晚上便将岸边几户人家连人带房冲得干干净净的。
所有的人对于这大雨开始恐惧害怕,纷纷想要逃离到更高的地方去,不想第一户带着妻儿爬上山的猎户一家,接着又因山体滑坡而被埋在了里面。
只有最小的那个孩子,衣裳挂在一棵树上,保住了性命,萧鱼将人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全身黄泥了。
她在村长家安住下来,被雨水泡了许多日的她,这么多日子里,第一次洗了一个热水澡。
可当萧鱼从浴桶中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腿上的东西之时,吓得险些惊叫出来。
原本一双修长的玉腿上,此刻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鳞片,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拔了一片,却疼得死去活来的。所以这并不是梦,她以为她是不是又中毒了,而且是传说的蛊毒。
不过萧鱼也没发现自己哪里不舒服,而且没过多久,那些鳞片便消失不见,大灾当前,萧鱼也没时间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已经多少日没休息了,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待天一亮,便替跟老村长一起出去,找个安全地方,尽快把村里的人转移过去。
可是,所谓的天灾,都是来的措手不及的。半夜忽然一阵轰隆隆,剩下的半个山头又垮了下来,将前面的河口堵住了,只是盏茶的时间,那河水以肉眼看得见的方式疯狂的升涨。
很快,整个小村便被喝水淹没在其中。
萧鱼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漂浮在水中,看着一个个的人挣扎着向浑浊的水底沉下去,不多见又无声无息的向上浮起来。
萧鱼觉得自己也要死了,四肢无力,脑子里昏涨欲裂,一片又一片的像是要被人用手在撕扯开一般,眼皮上像是有千金重的东西压着,让她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那些水中挣扎着的人影,也渐渐的模糊。
天亮了,大雨依旧,原本依河二建的小山村此刻已经没了踪影,这里有的只是一片湖泊。
旁边的岩石之上,两匹高大的青马之上,是两个穿戴着蓑衣斗笠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反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生生被山石堵成的水泊,心撕裂般的疼痛,无声的跪倒在地。
另外一匹马背上的男子也翻身下马,想要将他扶起来:“亦凡,你别难过,兴许她根本没来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