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
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哗哗”声。
是谁的脚步声?如此的谨慎细微!
是谁的呼吸声?如此小心翼翼!
床上的白衣人睁开双眼。胃,好难受!她微蜷身体,捂住肚子。
“疼……”她紧闭双眼,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豆大的汗珠在她的额头密密麻麻的扩散开来。
“大人,大人!大人若是觉得难受就喊出来吧!”身边有谁在急急的唤着。是个女子的声音。
洛歌翻过身,睁开双眼。眼前宫装的小丫头连忙紧张的垂下了头。
“你是谁?”她轻轻启唇,沙哑的声音刚一发出,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奴婢……奴婢名叫初晴。”小丫头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
“这是哪里?张大人呢?”她做起身来,掀开被子准备穿鞋。
“大……大人还是再躺会儿吧!大人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呢!”
“啰嗦!回答我的话!”洛歌不耐烦的挥开小丫头伸过来的手,取过外衣穿了起来。
“是。”初晴垂首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是仙居殿,是皇上赐给二张大人的寝殿。张大人奉旨侍候皇上去了。”
“侍候皇上,哼……”洛歌冷笑一声,她脸一白又无力的重新跌坐在了床上。
“大人!”初晴吓得急唤了一声,便连忙跑到一边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来。“大人,快趁热将药喝了吧!”
洛歌拧眉接过药碗,抬头问道:“初晴,张大人离去时有没有交代什么?”
“这个……”小丫头面露难色,她不安的绞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洛歌抬眼看了看她,端起药碗,慢悠悠的说道:“不要吞吞吐吐的,张大人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告诉我。”
“是。”初晴长舒了一口气,她清了清嗓子,往后退了两步站立在她的面前。“咳嗯,张大人说,初晴,等小张大人醒了以后,你一定要告诉她,是我将她抱回来的!尽管她很重,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你告诉她,让她在我回来之前想好该怎样感谢我的‘一抱’之恩……”
“噗……”
初晴还没有说完,洛歌的嘴里的药汁却快人一步,喷到了她的身上。
“大……大人……”初晴被她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没事没事,你起来!”洛歌一边擦干嘴角的药渍,一边痛苦的揉着眉心。
该死的张易之,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小张大人……他还大张呢!
“初晴,从今以后你就叫我昌宗大人吧!”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莫名的感到烦躁。她冲着面前的人挥了挥手,轻声道:“你退下吧!”
“是。”
月光如华,静静的似水蜿蜒在大殿冰冷的地上。那月光是如此的凄清,如一个舞者,在踏着孤单的舞步,独自舞蹈。
今夜,是她入宫的第一个夜晚。
洛歌披衣起身,走到殿外。
夜空如一方巨大的黑布,它静静的笼罩着整个宫殿。那种黑色又仿佛是永无止境的灾难,是……孤独的灾难。那种孤独感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压抑的让人想流泪。
洛歌口中一阵酸涩。她叹了一口气,唇挂一抹凄凉的笑意。
她抬起手,将玉笛靠在唇边吹奏起来。
缠绵清亮的笛音在她的周身缭缭绕绕。一阵夜风吹过,它们便顺着风的方向飘远,在整片大明宫的上方飞翔。
长长的甬道中,有两三盏寂寞的灯火缓缓的移动。细碎的脚步轻轻的踩踏着脚下这片黑暗却又神圣的土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笛音飘过来,似一缕薄纱笼罩住了匆忙的夜行者。
白衣人停下了优雅的脚步,他微微仰头,双眉紧蹙。
黑色的夜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轮明月与几零孤星。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是谁吹奏出如此悲伤缠绵的音色?她在等待着谁吗?会如此执着。
白衣人忽然牵起薄唇微微一笑,唇角那只斑斓诡异的蝴蝶乘着这笛音飞向了微弱的星光。然后,无声的融入了孤独寒冷的空气中,留给白衣人的是那抹淡淡的悲伤。
“大人……”
身旁的内监轻轻呼唤了一声。
白衣人这才回过神来。他对着身边的人轻轻一笑。那笑容绽放在着苍白的月色中更显现出了一种凄凉的美丽。摄人心魄!
内监呆住。
“你听到笛声了吗?”他举手指向了前方。“你听到了吗?”
内监一愣,他微微吐了口气,佝着身子倾耳细听。
好像,是有一阵笛音。它们踩着甬道两边暖色的宫灯飘渺而来,推开了寒冷的空气,围绕在他们的身边。
“小人,小人听见了!”内监抬眼,为笛声迷住。
“你觉得这笛声像什么?”白衣人轻声问道。
“像什么?”内监仔细的想了想,脑中终究是模糊的一片。那种感觉,是他所不能概括的,他有些沮丧的垂下头,小声道:“小人不知。”
白衣人轻轻一笑,他挥开宽袖,白色的衣袍在夜风中自由的飞洒。他闭起双眼,可眸中温柔的银白却带着哀伤的味道,暗淡了一路灯火。
“这是没有结果的相思。她如此执着的等待,用尽力气去想念一个人。心,应该会痛吧!”
他睁开双眼,挑开误入眼睛的发丝,眉宇间的哀伤越来越浓烈。
内监呆呆的看着他。
投一次见他会露出哀伤的表情,这是一种别样的风味。他的妖娆,他的美丽,他的英俊,他的潇洒。尽十分也及不上这哀伤的一分。
是的!哀伤的他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揪心的美丽。让人忍不住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