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精不料她小小年纪,竟然会有如此法力,恨自己只顾吸人血灵,害人性命,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孩。不觉在洞中自怨自艾,又气又臊。随又一想,突然觉得愤懑不已,发誓闭关自修,定报此仇。
却说来生泪才有了法力,自己并没有加以运行修炼,还无法正确运用,不料跳出个妖精,刚刚所使又超出自己能力,加之一路风尘仆仆,此刻殚精竭虑,又中了蛇精的毒,已经迷迷糊糊地累瘫在墙角。
窗外是什么时候鸟鸣的,诸葛天却不清楚了,因为昨天奔波劳累了一天,昨夜倒是睡得安稳。醒来后,阳光透过树林层层密叶射进来,白光之中透着林中粉尘。他伸伸懒腰,打着哈气;见来生泪睡倒在墙角,以为她在懒觉,便有意捉弄一番。但看见她歪曲着,觉得奇怪,而且明明昨夜是和自己隔着不太远的,难不成嫌他臭?
他一愣一愣地走过去,看着来生泪双眸禁闭,气息微弱,面部雪白得有些不正常。他轻轻叫一声“喂”,来生泪没反应,他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他发觉不对,以为是病了,他伸手过去摸摸她的额头,的确滚烫得厉害。唬了他一跳,他又叫几句,仍旧不见些回应。他一看古刹乱七八糟的,似乎有人来打劫过。
他慌起来了,难不成昨夜被山中贼盗袭击。他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他抱起来生泪,把她扶在后背,背着她赶忙奔出古刹,慌时四处寻人家去了;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人家呢?天很热,跑不了几步便已汗流浃背。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双腿酸痛无比,感觉头晕目眩,却没发现一户人家,哪怕是只飞鸟都不见,多往树荫处避暑去了。
他此刻又急又怕,他背着来生泪跌跌撞撞地跑到山脚的一条小溪流旁,已经渴得不行。他到小溪旁,放来生泪躺在岸边柔软的草丛处。自己跑过去先死灌几口清泉。沉顿一刻,找来溪边漂流着的一片大树叶子,舀了点水步履蹒跚地往来生泪走过去。待他过去扶着她给她喝水时,来生泪却从嘴角里流出紫黑色的血,吓得诸葛天面色惨白,惊得他手足无措地喊道:“小泪,小泪你醒醒,小泪,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
他又举目四望,看见溪流下面不远处有炊烟,他急的又扶着来生泪在自己的背,野马似的飞奔过去,虽然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了,可惜太小太嫩,却是踉踉跄跄的。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才赶到那地。却只有一户普通人家,里面住的不过年过六甲老妪。诸葛天背着来生泪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喊道:“救命……救命……”
那老妪听见叫唤,远远地看见有个孩子背着另一个孩子过来。不多久,诸葛天就滚爬到了老妪家门口,那老妪道:“孩子,你怎么了,你背上的……那是……”诸葛天道:“老奶奶,求求你救救她吧,你救救她吧!……”说着泣不成声了。那老妪看了看来生泪,见她面色紫白,双眸微暗,气息微弱得不行了。
她叹口气道:“孩子,她怎么了?”诸葛天只顾急着道:“老奶奶,你救救她,你救救……”,并没理那老妪的话。那老妪道:“孩子你不要急,你要先告诉我她究竟怎么了,我才好救她呀!”诸葛天啜泣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昨晚在那山上歇了一宿,今早醒来就成这个样子了……”那老妪又问:“哪座山?”诸葛天指了指后面的茂林修竹、葱翠青黛的高山给那老妪看。
那老妪一看,不觉一惊,说道:“不好!怕是她中了那蛇精的毒了?”诸葛天听罢,不觉唬得大哭起来,说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她会不会死……”那老妪看来生泪的面庞,又看看诸葛天,也觉得奇怪,这两个孩童怎么会无端跑到那山上去呢,还有他们竟然还能从山上下来。因为从来上山者几乎又是有去无回的。
他们村以前也是不小的村落,后来因为那山,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搬的搬,现在只剩他们了,又因为年迈体衰,要搬又搬不走,前段时间有位道士给了他们一个奇怪的六星盘,说是放在神龛处,那妖精就不敢来了。又给了他们一件封印道士服做防备,所以至今并未遭到不测,二老也就将就度日。
那老妪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老伴到后山砍柴去了,现在晌午,是午饭时间,应该就快回来了,看他回来有没有办法?”诸葛天听罢,和老妪扶着来生泪进房去,扶她躺下。
不多时,听见一位老翁从外面回来,还高呼道:“老婆子,我回来了。”那老妪赶忙迎出去,诸葛天也出去,那老翁见家里有陌生人,还是些个孩子,都惊诧了。这可是几十年一遇了。诸葛天道:“老爷爷,请你救救小泪吧,求求你了……”那老翁还未反应过来,诸葛天急的拉着他进屋里来。
老翁一看,有个豆蔻年华女孩俯睡在炕上,他走进一看,见那女孩面色紫白,唇色紫黑,双目紧闭,却还有一点气息。吃惊地道:“啊呀!——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到那山上被妖精所伤?”诸葛天把事件由来说了一遍。那老翁道:“这可如何是好?”诸葛天道:“怎么,难道你也救不了她吗?”老翁道:“我只是一介村夫,哪里有这个能力,不过离这十里左右有个小镇,镇上有位驱妖除魔道士,看看他有没有法子。”
诸葛天一听,还有十多里,不觉又担心起来。那老翁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最近妖精越发时常出没,去晚了,怕路上不好走,而且那道士晚上指不定又外出除妖降魔去了。”说完和诸葛天扶着来生泪出了门,临别时又和老妪絮絮叨叨一番。老妪说:“嗯嗯,我知道,你们赶紧去吧,晚了怕来不及了。”
大约黄昏时刻才到镇里,他们急忙忙地赶到道观里,那道士恰巧备好除妖器具正准备出门。近来不知怎的,附近妖魔鬼怪越发活跃了,不仅深夜会出来,甚至黄昏就有了。见他们进来,慌张作态,忙问:“白头翁,这是……”那老翁急促道:“先别管,救人要紧?”说着一起慌忙把来生泪扶进内室去,那道士看着来生泪,不觉也唬了一跳,是中了那蛇精的毒了。
忙问缘由,诸葛天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那道人也是惊奇。完了出门到自己的房间内拿出从一粒佩兰清香药丸,那是用药草佩兰加晨露配制而成,专治白蛇根妖精之毒。他对诸葛天说服下不多时便可毒解了。诸葛天高兴地用温水给来生泪服下,又候她面色静好了些。才从房内退出来,那道人和老问皆在门外等候。
道人将他们引到正厅,那老翁才介绍道:“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牛角山乌蒙镇的白眉道长,这位是诸葛天小施主。”诸葛天急忙要跪下,双手恭握道:“白道长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白眉道长急的赶紧扶他起身,见他虽小小年纪,举止行为大方得体,礼数周到,都不觉心上多几分喜欢。一脸和祥地说道:“来来,小兄弟,萍水相逢,互想帮助是应该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你们怎么会到那九灵山深山去呢,你们又是怎么出来的?那可是极其晦毒之山!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就是老道我也不敢妄踏半步!”
诸葛天道:“我也不知,又把事件原委前前后后说了一通。”那道士才捋须仰头道了个“哦”字。道人又问:“你家住哪里呢?”诸葛天道:“是在浔阳城往来镇西南角的小村居里。”那道士听罢,点点头道:“哦,那也不远。”诸葛天道:“道长,这是哪里?”白眉道:“这是乌蒙镇,也系属浔阳城,不过我们是在东北角。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回去的路程。”他们又聊些话题,天晚各自散了。
次日老翁很早便回去,来生泪还没醒,诸葛天一直候着她。
快到中午时刻,来生泪才慢慢有了些急促呼吸,面色也开始红润光泽,诸葛天和道士在候着。来生泪再咳嗽几声,眼睛微微睁开,她头还是眩晕得厉害。诸葛天见她醒来,激动的喊道:“小泪,你醒了,太好了,可把我吓死了!”来生泪头昏沉沉地要起来,诸葛天道:“你不要起来,身子还弱,有话就睡着说吧。”
来生泪道:“我……我是死的还是活的?”诸葛天安慰她道:“什么死的活的,你当然还活着!”来生泪道:“那——我怎么在这?”诸葛天道:“这是乌蒙镇的道观,这位是白眉道长,还是他救了你呢!”来生泪听说,忙说道:“谢谢道长!”白眉道:“哎——,区区小事,不必言谢,你只要好心养伤,比什么都好!”
来生泪自己要起来,只是身子实在是虚得不行,又累又饿。诸葛天说道:“小泪,你饿了吧,我给你去弄吃的。”白眉道:“你就在这里照顾她,我已经吩咐药童去给你们整吃的去了,现在应该快好了。”正说着,药童端盘进来。
诸葛天先喂来生泪,却又不知道怎么喂,来生泪见他笨手笨脚的。忍不住笑将起来,那道长道:“还是让药童来吧,你就先去吃饭。”来生泪也道:“是啊,你先去吃你的吧,我的我自己来行的。”说着自己撑着起来,诸葛天好生把她扶靠在床。给她端着粥,纯木呆地看着来生泪,来生泪吃一口,他说一句:“小心,别烫着!”
来生泪看着他,不好意思起来,说道:“你去吃啦,我自己能行的!”诸葛天顿了半天,还是端着碗,来生泪无法,自得慢慢吃起来。不多时,来生泪吃完了,感觉很困顿,诸葛天又服她睡下。自己才去吃饭,却是狼吞虎咽的。看得几个药童偷笑不已。道士道:“不急,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