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几世劫难,人间换了几轮春秋,那混沌不堪、凌乱可怕的浩劫也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人们早已开始了安居乐业,天地万物正井然有序的按各自的轨道生长着!
透过清明澄澈的长空,拨开那几层青云,远远的俯见一座青山,名曰:随缘峰,这山下有个小镇,名叫:往来镇。镇上人虽不多,有上千来口人。往来镇几经世代都过着安宁平静生活,几乎从来不曾有战乱灾祸。
在小镇偏倚随缘峰一角的地方有间古刹,里面供奉着一尊女神像,是痴男怨女和小镇避灾求福的去处。
镇上有条用青石板铺成的老街,叫轩辕街,街名的由来已经无法可考了。扑街的青石板由于年代久远和雨水的洗礼,都透着光亮的色泽。
街的两侧住的是镇上的大户人家,街的左侧是巨贾之家姜懿家族,其家族主要铁、陶瓷生意,因为铁、陶瓷生意都是和官府甚至宫内合作的生意,而且近年来各国封侯战火不断,所以姜员外在镇上是极有威名和势力的。街的右侧是镇中另一大户人家姬氏家族,家长名曰:姬箴,家族所从事生意有茶叶、盐、丝绸,前几年还是镇上最大的世家,可惜近年来一年不如一年了。两家隔街相向,两户屋舍连串,几乎把这条街占尽了。
两家大门是正对的,又是镇中举足经重家族和势力,而且都是商贾之家,虽然所从事生意并无交叉,却无时无刻不虎视眈眈着对方,希望独霸一方!
在镇的东南不远处有一小村居,村居处有几户人家,一家家长叫诸辰铭,是个屡次不中的书生,娶妻正是姬家之女姬木灵;另一家是渔夫,家长叫任子民,娶妻柯氏。两对伉俪均是刚刚完婚,还未曾育有儿女,因为关系太好,又近水相怜,子女未出便已约定生子结为兄弟,生女结为姊妹,若是一男一女则结为亲家!
是夜十分的不安稳,空气里到处弥漫寒冷刺骨的杀气,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在那一条古老的街里,已经夜间子时,有一个小孩正提着灯笼,不知道走在街上干什么!
周围十分清冷静谧,远远的街口昏黑却泛着白光,突然一阵“咯咯”的马蹄声。吓得那孩子赶紧蹩进街口一角,战战兢兢地似乎要哭。突然从那边冲来一群骑马的黑衣人,带着一些寒冷的杀气,个个皆人高马大的。突然又从一侧奔来一群人,两拨人汇合后。
只听见一人问:“大哥,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你了……”,另一带头的魁梧蒙头蒙面大汉道:“好,准备进去,不可乱伤人,若被发现,一个不留!”两拨人合做一拨人,瞬间消失在街角的寒夜里。
夜晚的夜空,小镇的人们只听见阵阵暴戾尖叫声,仿佛很近,有时却远。那尖尖细细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却没有人敢出来一探究竟。
时间大约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小镇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往日的夜的死寂。
次日,当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慢慢的升起,露出彤红的面颊,随缘山雾气环绕,远远的也听得见鸟鸣叫声,仿佛在欢迎这美好的新的一天。
却说那姜懿家的门厅,自出早开门到巳时,都不见对门的大门打开,不觉奇了怪。他自个儿在门前徘徊几番,偷偷瞟了瞟姬家,发现大门是虚掩的,见有缝隙漏光!
好奇心的促发下,他慢慢登步上台阶去,仔细一看,门的确是开的,而且门上有许多被敲过撞过的痕迹,门的后面死寂一般没有一丝气息,而且隐隐的有肃杀之气。他虽然惊心,却忍不住慢慢推开了那虚掩的门。
“咔——”的一声,门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开了!门丁不觉如冬天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全身冒起鸡皮疙瘩来,几乎不曾昏过去!
看着摆在他面前的是尸骨满院,血溅窗牖,暴戾凄惨的画面。他不觉魂魄飞散的大喊一声,飞奔回了家里来。
姜懿正在大厅用茶,准备出行运铁器到城中去。不料门丁惊恐万分地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语无伦次地道:“老……老爷……外面……呃不是,是……是……姬家……”。门丁一面吞吞吐吐地说,一面指着外面。
姜懿见状,急问:“阿来,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了?”时过半晌,门丁阿来继续吞吐道:“老……老爷,姬……姬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姜懿道:“什么事,值得这样慌张!不要急,你慢慢说!”阿来道:“我……我刚刚到对门去看了一下,里……里面全是死人!到处都是血!……”姜懿听罢,不觉神色大变,呵斥道:“胡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人!定是你看错了!”
阿来仍然惊恐地道:“我没……姬家真的出大事了!不信……不信小的带老爷去看。”姜懿思忖一刻,见阿来神色如此,又吐齿不清,也担心起来。踌躇许久,忙说:“你说的可是真的?”阿来道:“千真万确!”
姜懿忙让阿来带了出门,不过几步路就到姬家,此时已经有官兵从那边冲了过来,官差和姜懿打过招呼,便进门去了。姜懿也随着进去,起初官差是不让的,但考虑到姜懿的身份和小镇里的影响力,而且平日里他们还从他那里捞了不少好处,所以并不十分阻挡。
姜懿随步进去,登门时刻,也不觉被眼前情状给唬了一跳,只见姬家主仆皆被乱刀斩杀倒地,每人身上毫无一点完整之处。自己都看呆了,万料不到谁竟然会这样的残忍!
姜懿不忍看,匆匆和门仆回到家里,惶恐之际,却又有门头来叫,说是县太爷有请!
姜懿不觉又失了三分魂魄,正不知是所唤何事。他满心疑惑惊恐地跟着衙役疾步来到官府大堂,只见官太爷在堂上冷笑着看他,这官太爷是新来不久的,他来时姜懿在外地出差,并未尽接风洗尘之礼。后又因为诸事太忙,所以官太爷来了小镇任职将近一个多月,他并没有任何表示,自己又仗着和官府的关系,也并不过多的把他放眼里,所以官太爷对他十分不满。
姜懿不觉犹如芒刺在背,胆颤得厉害。官太爷道:“姜懿,对于姬家之死,你有何看法?”姜懿一听,心头一转,料知不祥,却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沉思之际,官太爷却已在堂上亮出刻有“姜氏”锻造字样的刀具,诘问道:“姜懿,此刀可是你府上所造?”说完让衙役递到姜懿面前,姜懿仔细抚摸查看,思忖半日,说道:“此刀的确是府内所造,只不知……”
官太爷一听,心满地道:“这就对了,这就是插在姬箴身上的那把刀!”姜懿一听,又唬掉剩下的那七分魂魄,腿突然发软地跪下去。颤抖道:“大人明鉴,此刀的确府内所造,但不知……”官太爷冷笑道:“但不知为何插在姬箴身上,对吗?”姜懿恍惚了半日,低声道:“请大人明鉴!”
官太爷道:“如何明鉴,这方圆百里就你一家子能造出这么好的刀了,而且镇中又只有你们两户对立,你若不是看上姬家钱帛绸缎,下此毒手吗?!”姜懿急忙磕头道:“官太爷明察,小的虽并非富甲一方,但也不至于为了区区钱帛做出谋财害命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县太爷听罢冷冷一笑:“那是自然,不过……”说完他从一旁又抽出一个扇坠似的东西出来,姜懿一看,更是面色如灰。那不是自己当年送给姬箴妻子倪虹儿的家传琥珀,做定情之物,上面刻的有“虹懿”二字。
当年他们曾经是青梅一对,可惜半途不料插进一个姬箴,比他风流儒雅,家里比他有钱,倪虹儿到底是要靠人的,所以最终跟了姬箴。姜懿为此横下决心,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夺回颜面,而当时他并无其他出众之处,读书不成,当不了官,参军怕死,唯一的天赋是经商,但姬箴本就是经商之才,而且家底更厚实,发展也更快。
姜懿只好另谋出路,并不敢和姬箴直接当面冲突。他看到姬箴所从事的生意都是些轻工业,而且是祖传的,已属世代了,所以只好选姬箴不曾碰的铁打、陶瓷这类比较艰难的行业开始。由于这些都是和官府皇宫直接经营御用相连的,所以不过十几年,自己也终于可以和姬箴相媲美。为了报复倪虹儿,姜懿把自己的府邸就地筑在姬箴对面,借以日日惩罚倪虹儿当日的遗弃,然万料不到会被自己的妒忌之心所害!
官太爷道:“这饰物可是你的?”姜懿怔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官太爷道:“这是从姬夫人身上得来的,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姬夫人,瞒着姬老,干出苟且之事,怕事情败露,痛下杀手吗?”
姜懿连忙叩首解释,可惜官太爷并不听他的,而且他量着姬姜两家在镇上的威名,尤其姜懿由于铁的生意一向和官府有瓜葛,之前自己刚刚上任时,他仗着和上司的关系,即便自己也得在他们窝下求食,现今正是一石二鸟,将他们一并收拾,而且事件按常理推断又没有错!
所以,并不给姜懿辩解的机会,基本上直接发签收押,待回过上司,便可消除眼中钉了!他正这样盘算着,也是这么做的。
话说姬木灵闻说家中遭变,和诸辰铭一路飞奔而来,到家中一看,一片凄凄惨惨景象,戾声哭了个肝肠寸断,不绝如缕。几次昏厥过去了又醒来,辰铭看着她,自己在一旁也手足无措。
待她心情既定过来,诸辰铭才扶着她慢慢回到家中来。姬木灵却还是一副悲痛欲绝样子,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