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来生泪和诸葛天每日都和韩书平勤恳修炼,却也奇怪。按常理,诸葛天给韩书平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的,可是一个月下来,他除了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给他的《法术通论》给背得一字不差之外,对于法术的运用和技巧却是差得一塌糊涂。而来生泪则明显要聪慧得多了,除了能轻而易举地把《法术通论》翻个底朝天,法术修为和进步却是诸葛天所不能及的。
他们在山顶修炼了大约一个多月,诸葛天在法术使用上,都还是些基本功,不过比那些凡人武夫水平高一点点,连飞行术他都不过一二十米便掌控不住,要直冲下来,摔得个人仰马翻,全身青紫。看得韩书平又气又想笑的,只有来生泪每每如此便立马跑过来扶住他,给他擦伤。
至于御剑术,凝气术等一些需要技巧的东西,他更是学得一塌糊涂。韩书平本就没耐心,几经鞭笞过他的。说也奇怪,每逢诸葛天受罚,却从来不见他说疼,他也从来不反抗,只怪自己生性愚钝。韩书平是气锅冒油,却也莫可奈何。
对于诸葛天来说,愈加奇怪,自己越被韩书平鞭笞,则愈加头脑精明,抵抗力越强,他能看到那《法术通论》的最后一章里的内容,虽然隐隐约约,不甚清明,却明明是可以看见。虽然可以看见,却不明白,所以他也懒得去看、去记了。
又稀里糊涂地过了三个多月,离诸葛天离家的日子也将半年。一天,来生泪和韩书平到浔阳城买吃的去了,诸葛天因自己修道半年,却一无所成,除了感觉自己能稍微把控自己体内的那股莫名的气流之外,再无其他突出之处。所以没兴致和来生泪下山去玩,韩书平知他心思,也不相强。
半年了,时间一疏忽,好快!来生泪是已经把那些法术学会得差不多了,此外她还能把那高级一点的七玄和门之术自如运用了,虽然不至于精通熟练,但对付蜈蚣精那种百年法力的小妖精绰绰有余了。可是诸葛天的法术并没有多大的起色;只不过会一些基本御敌之法,比如遁地、移位、分散等逃脱之法,至于御剑术、凝气术也还是半吊子。
夜晚的天,黑——渐渐布满天空,苍穹依然深邃而辽阔,无数的星辰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仰望天空,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儿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周围是一片宁静,诸葛天突然感觉有些冷了。——是秋,是秋的冷意来了,时间过得真快!
家——爹——诸葛天无意间从嘴里吐出来了这两个字,他莫名地想起了家,那个在他童年里只有书,只有书的地方,可是却明明那样牵绊着他。这一刻,他突然感到奇妙的落寞,仿佛被世间抛弃的落寞。
他眼神纯净而迷离地看着天空,叹了口气,不觉又低了头。一脸的迷惘,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离开家就好了,再也不必学那经济仕途之道,也不必做仁义礼智信的纷繁儒节。他本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去兼济天下,对功名利禄也不慕荣,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虽然有些平凡、庸碌,似乎有伟人们口中的胸无大志之徒,也略带几分消极避世,到底还是要快乐些的。
也不曾料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这样出来了,接着遇到一连串的奇奇怪怪故事,感觉——人生——好奇怪!他摇摇头,他脑子简单,爱简单的想,也不想去想那么多,现在有来生泪,他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来生泪就成了他对母亲的全部感情寄托了。可是现在自己却什么都不是,连学法术这种东西都不如来生泪,如此一想,愈加觉得自己的无用、无能,愈加彷徨失落,不觉自怨自艾起来。
来生泪回来了,见诸葛天一个人坐在那凌空凸起的磐石上,以为他又在痴呆。她蹑手蹑脚地挪到诸葛天后面,猛拍了诸葛天后背一下,嘻哈道:“小天哥哥!”诸葛天正痴呆,不觉有人拍自己,惊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来生泪阳光可爱的纯真微笑,来生泪拿着自己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还留热气的香喷喷的地瓜伸过去,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诸葛天一看,是地瓜,是地瓜的味道。那时,他父亲在他攻书怠倦之时经常给他烤的,那味道熟悉,好香!
来生泪和诸葛天并排坐在那岩石上,见诸葛天似乎有心事,来生泪道:“小天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诸葛天淡淡地看了来生泪一眼,说道:“小泪,我没事,只是……只是有点想家了!”
来生泪听罢,不觉吃惊,因为这半年来,并未听见诸葛天说过家的事情,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现在见他这样惆怅,自己竟一时不知怎么好。忙安慰道:“别怕小天哥哥,我们学好法术,便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飞回去呢!”
诸葛天听到“法术”二字,不觉淡淡的冷冷的一笑,嘴里吐出:“法术?……”说完又忧伤地看了看天空,来生泪知是他这几个月来,自己修行法术成速太慢,自惭形秽。一时间竟然沉默了!
“你们俩小鬼在那干嘛呢?”是韩书平的声音,他俩回头一看,见韩书平着装正经,而且已经佩剑在身,似乎要出远门。来生泪高兴地跑过去,叫了一声“师傅”。韩书平高兴地摸摸她的头,又见诸葛天站在那悬空的磐石上,似乎有心事。
他们走过去,他和他俩已经相处四个多月了,也奇怪,他会和两个顽童相处四个多月,自己也纳罕:其一是自己居然有耐心和两个毛孩呆了四个月,其二是诧异自己还教他们法术,其三是诸葛天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他仿佛很愚钝,似乎天生不是习术的料;虽然他眼神坚定,目光炯炯,除去背功一流之外,对习术仿佛是毫无基础天资的。
至于来生泪,他倒觉无妨的,算是自己这几个月来的不错成果吧。
韩书平道:“诸葛天,你……”诸葛天见韩书平叫他,立在那,远远地只是看,韩书平走过去,以为他是因为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法术没什么成绩,自己作为师父又都没有耐心指导,在那失落呢,韩书平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诸葛天看着韩书平,他的眼神十分钝,脸色也不好。
诸葛天看了他,说:“师父,我是不是很笨?”韩书平听罢不觉后背一凉,他万料不到诸葛天会这样问,而且自己向来不善激励辅导之能,竟不知如何作答他。不觉挠挠头,尴尬地道:“也不是,只是你可能先天资质稍微差那么一点点,日后只要稍加努力,是有后来居上的可能的!”
诸葛天听罢,更加失落,又听说“后来居上”,才有些转变,突然又问:“师父,那要是我努力,还是有可能赶上小泪的?”韩书平一听,还以为他要说超过自己,竟然只说赶上来生泪,自己不知是喜是悲。一时竟又无语了。
来生泪见说,忙过来拉住诸葛天的手,说道:“不会的,小天哥哥,你一定会学得很好的!”诸葛天看着来生泪,知自己天资现状,看见来生泪这般,不好泄气于她,自己说道:“嗯,我会努力学好的,将来保护你!”来生泪见着,开心地咧开嘴嘻嘻笑起来。
韩书平看着他俩,顿半晌,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跟我来,我跟你们说些事。”来生泪以为又要传习什么新法术,高兴地拉着诸葛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韩书平把他们带到乌蒙山风云台的顶端,那里有个岩洞,来生泪也纳闷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那是韩书平之前修道成仙的地方,被他用法术封住了,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也是在这里他遇见太微天尊,因为后来他拜太微为师,跟随他入三尊合宫修行去了,只有每年中秋之时才回来这里看看,追忆那过往云烟。
来生泪和诸葛天随韩书平进去,里面是五光十色的,因为韩书平在这修炼时,自己喜欢到山脚的溪柳河畔去捡些荧光彩石回来装点,以去那修行时沉闷孤寂之心。
韩书平带他们继续进去,到了一处雾气弥漫,冷气瑟瑟的玉石床边。韩书平道:“你们看,这就是我百年前修道的地方,那时我和你们一样,也是资质平凡,毫无修养,又没有人指导,只能自己埋头勤练,发奋突破。大约过了几十年,才遇到我的恩师太微。以前我因为好胜心强,为了尽快提高法力,四处寻战,那次和魔头泰诺比法术,不幸受伤,是师傅救了我,还教会我仙术的!”
说完韩书平感慨地抚摸那玉石床,说道:“想来我也已经离开这里几十年了!”来生泪和诸葛天听罢,原以为韩书平是没头脑烂漫之人,不料他也有这样一段往事,不觉愧疚不已。诸葛天突然跪道:“师父,是徒儿不好,愧对师父悉心教诲!”韩书平见状,忙扶起诸葛天,说道:“小天,这不怪你,你本身没有基础,又加上天资稍差了些,在此期间,为师也没有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善加教导,也是为师急于求成!”来生泪拉起诸葛天,看着他。
韩书平道:“好了,小泪,你现今基本法术也学得差不多了,一般妖魔是奈何你不得的,以后要多辅导一下小天。记住,千万不可乱用法术伤人,也不可随意和妖魔来战。”来生泪道:“师父,弟子谨记。”韩书平道:“我这里还有一些三界法门之书。”说完又给他们递过来五大本,乃《太极图说》,《乾坤八卦阵》,《万物生源》,《法术修养》,《无极阴阳调》。说道:“你们把这几本书上内容和我师傅太微所著《法术通论》仔细研读一遍,对你们的法术修炼和内功心法修养都大有裨益的。好了,为师有事要先回去一趟,你们好自为之。”
来生泪听说,却道:“师父,你要走?别丢下我们啊,师父……”韩书平向来是海天闲游惯了,又是修道之人,净心无欲,本就没什么牵挂留恋的,哪知和他俩几个月朝夕相处,不料竟无端难舍。
韩书平道:“师父的师父有事召唤我回去,你们如今也学有所成了,没了为师也不妨的。”来生泪却也不依,还闹,韩书平到底不忍了。却是太微天尊紧急千里传音召他回去,他也不知何事。遂又安慰他俩道:“你们就好好修炼,切莫辜负为师心意为要,为师有时间会回来探访你们的。”
说完,便出洞外,走到磐石尖,心一狠,“嗖”的一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