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痛苦的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今天非常的热,他不能走的太快,怕把昨天的伤口弄崩开,马和马车是绝对沾不了的。正想再移一步,忽然脚一麻,不自觉的跪了下去,屁股的伤口一下子崩开了,他眼前一花,无数的金星疼了出来。本来的一身热汗,马上变成了一身的冷汗,跪在那里竞半天起不来。
铁方舟拉了拉刘楠说道:“你看,他是不是有见人就跪的习惯。如今一直给你跪着都不肯起来了呢。”
一句话把刘楠逗的大笑,开心的拍手直跳。这惊动了稍稍缓过神的王三,他抬起头,见到铁方舟,顿时眼睛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他吃了,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跪着太丢人了。
铁方舟见刘楠笑的开心,也没功夫搭理王三这种人,便拉着她进去吃东西,又点了一盘桂花酥,五个人分食着,还给刘原点了一壶龙井荼。这多少让刘原的表情有些惊讶,但也没出声。这桂花酥比桂花糕好吃,也再点了一盘。
浓烟和火光出现在浣溪村的方向,在干燥的环境中,白磷的燃点是四十度左右,但是潮湿的环境下只需要三十四度左右。稍等了一会,一只快马跑进了城里。在铺子面前喊了一句:家里走水了,老爷子还没出来,叫大家关了铺子都回去救火,之后便去通知他家的王方大人去了。
过不多时,王方领着人马向城外赶,看见王三向银楼艰难挪动的样子,就恨的牙疼,恨声道:你就不用去了。在这看着铺子,如果这里再有什么闪失,我扒了你的皮。
县里能调动的人马都去了七里外的王家,王三坐在银楼的铺子里发呆,忽然闻到了一阵怪味,接着便飘过来烟雾。铺子着火了,房顶的瓦片传进来的热量使房梁上的白磷达到了燃点。
逃生的本能使王三忽然迅速的窜了出去,动作快的像是豹子,吓了周围的人一大跳,接着就听到王三杀猪一样的叫声:“救、救火呀!”
众人四散逃开,没有人理他,反正也烧不到自己家,中间隔着好几丈呢,被王家欺压的凄惨的街坊和商户,天天盼着他家着火,如今着火了,谁还会管。各自关了铺子,躲的远远的。
刘基已经找到了铁方舟他们并且上了车,着火了当然就不要再待了,事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六个人两辆车,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着。天气很热,难怪这里可以一年可能种两茬。
铁方舟、铁男、黑子谈论着这两场火,对比着哪边的火势大,哪边的烟尘高,还在打赌哪边的会先灭。好像这事不是他们做的,和他们毫不相干。刘基主仆一直观察着他们。
刘楠一路上没有说话。好像有心事,在快要分手时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话算数吗?”
“当然了。”铁方舟不假思索。
“恩,我信,你说那人给我跪,今天当真跪了,真好笑。”说着便咯咯的笑着,向刘基描述王三的事情,还说看来南人也是有人怕的。说得眉飞色舞的,刘基笑着应和着,今天刘基和铁方舟没有一句对话。
铁方舟不禁感慨小女孩的心情,当真是如天气一样,善变,刚才还阴着,现在就晴了。可是这天气就正好相反,刚才还热的要命,现在却又阴天了。
刘楠忽然又说道:“你要当心那鸟,它们又来了。”
铁方舟也看见了海雕一家:“没事,它们是我的朋友。”
刘楠羡慕不已:“哦?真厉害。”刘基皱皱眉,因为他发现这是真的,一只海雕已经落了下来。就落在铁方舟的车上。咬三呆萌的向刘家的车打量着,望着他们渐行渐远。
河西的农户看着王家壮观的烟火,不由的都看呆了,画面太美,不禁多看了几眼。火烧的太猛了,所有的房子都同时在烧,这种场面确实很少见,大家根本靠不上前。准确点说都进不到院子,里面到处都是火。
王方带着人马无奈的在外面看着。无能为力,有人提醒他,他的家人都在里面,仆人都跑了出来,他冲了几次,眉毛都烧焦了,帽子烧个洞,便放弃了。实在进不去,就连砖墙都被烧的噼啪作响,何况血肉之躯。
铁方舟三人一车,静静的从众人身后走了过去,居然没有人注意他们,火烧的场面实在太大,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刘基跟过来,在远处一个高岗上注视了一会,便摇摇头驾车离开了。
王方看着两处火场,心里比火烧还难受。一切全完了。这里既然进不了人,那就去救铺子吧,钱可全在那里,一狠心带着所有人返回城里。
城里的火场没有这里的大,但是比这里的热闹得多,大家见王家有人折反回来,便也折反回来,陪着王三假吆喝起来,一边拿着水盆假装的泼水。叫声震天,却不见有几滴水浇上去。
火势渐渐弱了下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在下了一场小雨后,漫天的烟灰被压了下来,火也熄灭了。
除了两处发黑的火场什么也没有留下。河东只剩下一些砖墙还立着,城里的铺子因为全都是木料。只剩下一堆灰烬和木炭。王方让人整理了一下,宝钞全都烧毁了,就连铜钱大部份也都不见了。金银都拿去打理上头和采购物料了,最近是因为实在是要用钱,他才发狠让大家下手再狠点。
望着烧的变形得不能再用的一点铜钱,他的心里一阵发苦。
最心疼的就是宝钞,这可以全国通用的,代替了大量金银铜的流通。铜钱不多,金银更是很少才用,揣着几张纸总比带着一袋金银铜钱方便得多。那可是满满两箱宝钞啊,马上就要够用了,结果付之一炬。王方终于痛呼失声:“是哪个贼人害我……”
仵作验看了好几遍,最后的结论是有人纵火,宅子是一起着的火,这肯定不是意外,但是找不到任何线索。铺子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物证,只是可以判断是从银楼开始着的。
王方水米未进,将所有剩下的人盘问了一遍,目前,正在浑手发抖的抽打着王三。所有的家人和街坊都考问过了,所有人为了脱清自己,全都指向王三,现在王方认定了如下几点:
第一:王三和老爷子的小妾早有奸情,那天应该是两人妄想苟且,被老爷子撞见才痛打了一顿,之后怀恨在心,在出了家门前,做手脚埋下火种,放火烧了宅子,因为王家杀人放火的勾当全是他在做,他有经验和能力。
第二:王三的小妾说:“被打的当天,王三曾放狠话说要杀人。”
第三:见全部人员都回宅子救火,一不作二不休再点火烧了铺子,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
第四:有旁证,所有邻居都证明说:王三在从银楼冲出来时比豹子还快,根本就没是好人一个,不像是有伤的人。
王方气的筛糠,抽打的累了,命人把已经成泥的王三拖下去再打一百棍子,再拖回来时,王三已经断气好久了。
王方这才有些意识到有些冒失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坡下驴。把剩下的一点钱财,上下打点一下,走了个程序,之后便定案了。只私下里让人接着暗访,但是都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次火灾,让王方恢心,贪财的王家人一个都没跑出来,还没整理好财务,就被大火包围了。只剩了几个没用的奴才,如今见王三死的凄惨,兔死狐悲,也都走了个干净。孤家寡人的王方不禁一阵惨笑,现在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了,只有命衙役去做些饭食。再想翻身恐怕是难了,他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想到了很多,就是没有后悔自己有什么错,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只不过,王方还的有些被动。
望着王家的惨状,浣溪的百姓们一致的以为应该搬到上面去了,住在这里太害怕了。
所以刚一到家,铁方舟就看到空地上站满了人,张怀仁正组织大家在那里建房子,看不出张怀仁居然还有不错的组织能力。
看见铁方舟带着雕回来,大雕还投下来一只猎物在空地上。大家齐齐的叫了声:“家主”。铁方舟礼貌的回了一礼:“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都说了我不收家仆,怎么叫随你们,我只是供饭食,你们干活。两不相欠。如此而已。”
看来是真来当家仆的。他们爱叫就叫吧,只要他们吃的心安就行,白吃就白吃吧,反正自己的活多,他们不怕累就成。
铁方舟告诉张怀仁通知大家,不能靠近黑子的作坊,其它随意。张怀仁马上就叫过来两个人,之后三个人分头去通知其它人。
房子建的很快,晚上小雨前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大家躲进饭厅里避雨,顺便吃了一餐饱饭,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看得出大家的满足。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收回来的吃完了,春季稻米种下去还没有成熟。
铁方舟让张怀仁拉着皮子进城,换些粮米油盐醋酒荼,外加布匹。现在还不能动用铜钱,怕上面有什么标记,但他也绝不想看到一些女孩子还露着肉。
必须让大家都换件新衣服,活着就要有活着的样子。不够了就卖皮张,这东西太多了,存在那里有一股怪味。可以卖几十贯钱,看着哪样缺了就去补,不够再去向他要。张怀仁没言语,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