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需要清醒的时侯就需要的浇水。
黑子就是,当他询问要如何做才行时,铁方舟又就给他浇了一盆冰水,让他先不间断的做好几件事,之后才会告诉他下一步如何做。
第一:多采硝土。并告诉他,硝土大多存在于厕所、猪、牛栏屋,庭院的老墙脚,崖边,岩洞以及不易被雨水冲洗的地面。硝土潮湿,不易晒干,太阳曝晒后略变紫红色。好的硝土放在灼红的木炭上会爆出火花。特征明显,很好辩认。等什么时间有一堆了就可能叫铁方舟了。
第二:重新做多个炉子,只要条件成熟,他会画图。
第三:努力的找各种矿石,重点是铁矿、铜矿、石英、燧石、硫磺、红磷等等。其它的只要碰到就一并采回来。人手不够可以找铁男,实在不行用马驮。采回来按种类分类,放在小溪里铺好,不能太扎眼,等过和天选个更好的地方,多炼多存。
第四:炼出工具钢、高碳钢、弹簧钢、各种工具。
第五:仿照那个木制机床做一个铁的。多用铸件,模具他会帮忙。说着又给他一套图,告诉他,不懂的随时问。
黑子辗转难眠,铁方舟放空了他的思维让他变凉,然后灌满了让他热到快要爆,最后又投进了冷水,激了个外僵内燥。要等到三年之后吗?不行,他可等不了,他要全力把这几件事做完。
铁方舟今晚也是注定要失眼的,自己本不想改变这个世界太多,如果要改,他也只是想改变几个人的命运就好,自己来到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神。但人力总是有限的,所以他就要把有限的人力最大化。生在元末这个乱世,最要紧就是要生存,为了不被人欺负,就要武装到牙齿。
人是第一要素,黑子和铁男无疑是天才,王道全也绝非等闲之辈,只是这些人还都不够精炼,今天给铁男升了级,给黑子淬了火,给王道全拴了缰绳,但光靠这三人还是太扯了,这又不是三个大神,自己也不是。
翻了个身,铁方舟铁又到另一个人,现在的这个时期,就有一位现成的神一样的人存在,这个是后代奉为神人的人。今天碰到的莫非是刘基?看他的样子,他现在还不是个神,正在被元末这个时代揉搓着,用不用帮他一把让他成神呢?
铁方舟仔细回想着关于对刘基的印象,出身于官宦世家,从小就牛叉,拥有一目七行,过目不忘的恐怖技能。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入府学,一部春秋不到两年就学的精通,老师反过来向他学,十七岁时实在没得学了,离开府学转投郑复初学程朱理学,郑复初被掏的没办法了去找刘基老爹诉苦:“您的祖先积德深厚,庇阴了后代子孙;这个孩子如此出众,将来一定能光大你家的门楣。”言外之意:这是个妖孽,你这祖坟冒了什么烟。如他所说,刘基二十三岁时便考中了进士。
但是郑复初只说中了前半段,却没有料到后半段,有人说:人有十年旺,神鬼不敢谤。那么之前的那些就是他的风光时段,刘基的十年旺已经结束了,如今的他仕途很是凄惨。看他三十岁多岁这个年龄,再加上郁郁寡欢的神情,应该是他第二次被排挤得辞官了吧。他不认为刘基是神。反过来说他倒希望刘基真的是神,那样就可以问问他回到后世的方法。
铁方舟没有猜错,那个男子就是刘基,字伯温。
刘基现在也没睡,正烦恼的坐在桌前,回想着自己从二十六岁到三十几岁这几年的起起落落。自己惩恶霸治乡绅有错吗?自己重审冤狱有错吗?自己发表不同的意见有错吗?自己举发同僚的不耻行为有错吗?为什么恶人没事,自己却被逼的两次辞职。
离家作官时父亲叮嘱他:“当前朝局动荡,人心浮动,实不是出头之时,但身为世家子弟,理应历练自己,成就功名。如今官场分为四等人:蒙古人最高贵,色目人第二,汉人第三,南人最下。所谓‘南人’指的是我们这些最后被元朝征服的人,虽以汉人为主体,但我们和其它的汉人却不相同,我等就是这最下等的南人。你凡事不可太过出头。相机而是才好。”
父亲的话,言尤在耳。但他却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如果还能重来,他还会这么做的。想通了这一点,便示意妻子富氏熄灯,这时女儿的卧房传来了鸟鸣的声音,看来她也要睡了。自从有了这个竹哨,刘楠就有早起和晚睡吹哨的习惯。他不太在意这些,小孩子的事,她自己高兴就好。忽又想起了那个小子,觉得有趣并且怪怪的,亦正亦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天女儿要去城里,看来还得走一遭遇,正好也再会会那个有趣的小子,打发一下郁闷的心情也是好的,昨天老友提到这个小子时还欲言又止的,明天也要去问问才好。
元朝的天,黑的彻底。灯也息的早,铁方舟向铁男示意了一下,铁男便穿上一身黑衣,揣着二十个小竹筒融进了黑暗里。
铁方舟在计算着时间,他不是怕铁男会失败,只是想评估一下铁男的能力。天公做美,现在开始下雨了,雨会冲刷掉所有的痕迹,连最担心的事都不用怕了。今天黑子又做了三十个,加上昨天的十个,共四十个,但是没让铁男拿那么多,王家大院有二十个应该足够用了。
白天时,铁方舟和黑子将白磷从储存筒,转移到了投掷筒。投掷筒中没有铁筒,蜂蜡前端安装着一只铁钉,投到屋檐上时铁钉尖端会钉在木头上,尾端会顶开蜂蜡,流出竹筒里的水,白天用模型试过多次,声音很小,就算屋里有人也不会查觉,何况现在还下着雨。
一列房子只要一颗就够,木结构连片的房子,看着宏伟,烧起来可就算完蛋了,铁方舟让铁男选择飞檐的根部施放,每列房子一颗,然后其它的全都投到主宅上。
另准备了十颗蜂蜡丸,里面包着水,水里面除了白磷还有一颗石子。然后将整个蜡丸放在盛满水的竹筒里。这十棵没有让铁男带去,而是和其它的都密封在埋在溪边的一只装满水的铁筒里,上面压着石板。这东西还是不放在家里的好。
铁男已经来到了坡下王宅的外面,雨点很大。打在地上、墙上、屋顶上,拍拍的响。铁男动作麻利的像个猴子,稍一纵身撘住墙头,稍一稳身,便一扬手。现在已经把最后一颗都打完了。一拧身,便飘在了二丈外。融在黑暗中向坡上飞驰而去。现在地面已经开始泥泞了,速度稍减,但还不至于滑倒,铁方舟让他编的草鞋很管用。
一身泥水的铁男现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湿衣服晾在一边。掩不住激动几次要说什么,都被铁方舟止住了。他可不想让母亲和姨娘担心。晚上出去和晚归已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三个还有另外一个领地:黑子的家。所以铁男跑出去又跑回来,两个女人看都没看。
铁方舟观察着雨势,见越来越小,心里盘算着:看来明天的路况完全可以进城了。好事一定要做到底才行。和刘楠约好了的事,也不能让他失望。
人应该讲信用,不管是对大人还是对小孩,都应该说到做到。
清晨,三个小子天还没亮就起了床,三个人只睡了二个时辰不到,就早早的起来了。在黑子的小屋里核对了一下任务,去河边取了十颗装蜡丸的竹筒,便让张仁怀帮忙套了马车,向城里出发。
张怀仁见他们没装皮子,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问,家主和事,自己还是少管的好。崖上的海雕们还在梦中,没有注意到下面的情况。
今天早上,王二的心情相当的不好。他早早的就和伙计来到了银楼。王三送来的三千贯铜钱还堆在那,用钱生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三千贯换四千贯,平白少了一千贯,哪有这种傻子,家里盖房子也不能去抢吧。早上来时,王三还疼的龇牙咧嘴的提醒,让他当心点,说公子很是愤怒。如今看着库里的这三千贯铜钱他就发愁。
万贯家资已经是一个巨富人家的全部身家,如今去哪里找身上带着四千贯的人在街上闲逛的呢,就算有个人带着这些宝钞,又有谁会一起兑成不好带的铜钱,就算想兑,又有谁会接受这个抽成比例呢?王二面对着这个无解难题叹息着,看来自己的掌柜位置是保不住了,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心事重重的让伙计打开门,刚一开门,就见一大一小两个小子一路张望着走了过来,昨晚刚下过大雨,大家都在自家院中淘水,现在街上根本没有人,所以这两个干净的小子格外的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