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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岁月已逝,且放声,给人间

当希望被赋予,就会变成一种动力,当动力付诸行动,就存在信念,用一句很老土的话讲就是不抛弃不放弃,而天陵的学子始终都在学习,都在强大着。

阁老和李老头看着这个自己待了百年的天陵,从头到尾,始终如一的是那种名为守护的情绪。

“以后的天陵就靠这些年轻人了,而现在的麻烦,我们来摆平。”

说着,阁老眼中的希翼变得坚定。

李老头笑着说道:“当年是院长不顾后果收留我这个断脉门的残徒,让我进入内阁,杀了多少阻挡之人,正因为院长的介入,朝廷才出面,拦下了来自南下的气焰。南方的那些宗门势力到现在都耿耿于怀,这让广陵受了多少不待见,尽管如此,广陵还是那个广陵,没有人可以欺负,因为我们广陵有院长在。”

“转眼百年过去了,如今院长在世间行走还没回来,人老了,喝酒都喝不动了,不过拼一拼的力气还是有的,在院长回来之前,广陵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也没人敢嚣张。”

李老头杀伐气息弥散着。

阁老听着李老头的话,回忆那个自己还热血的时代,一口气息叹出。

“这次来的不一定是人啊!”

李老头呵呵一笑。

“人又如何妖又何惧,当年我杀的妖还不够多吗?”

阁老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朗朗,笑的洒脱,笑的不羁,甚至笑的有些咳嗽,弯着腰,止不住喉咙发痛,猛后深吸一口气,一声“痛快”道尽了人生快意。

“你这个死老头,还是原来那个你,一点都没变。”

李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书呆子,当年就一直看书,现在老了,还在管书,你不也没变,话说我一直都忘不了是当年你偷看你师姐洗澡怎么从没有被发现过?”

阁老瞪着眼睛,满脸通红,伸手指着李老头。

“你,你……”

阁老实在是被气的不轻,只是撂下一句老不羞,转头背对着李老头。

李老头开心的看着出丑的阁老,咳嗽一声,转而正色道:“我始终还记得当年遇到院长的场景,当时我被追杀,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一尘不染的鞋面和白色的衣衫,当时我觉得,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干净的人吗?事实证明,院长爱干净是他最出名的。他当时看着我就说了一句话。”

“你身上也太脏了,跟我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我就这样被院长带到了书院,如今,我都已经老了,而院长还是当年的样子,所以说,没有变的不是我们,而是院长。”

阁老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感叹着。

“是啊!院长就是一段传奇。”

…………

两位老人,就这样站在窗前,说着笑着,打骂着,笑的皱纹弯了,骂的口水四溅,桌上茶杯边缘的水滴里映着两位老人的身影,那是属于老人的回忆,回忆着那些心酸和美好,回忆着属于他们的峥嵘岁月……

南方最是温暖湿润,如女子的柔情,古有温柔乡之称,再往西,天气就变的寒冷,因为那里靠近幽冥,只有少许随遇而安的游牧人。鞭子抽的响亮,全身满是白色长长毛发的牦牛群被驱赶着,马儿的蹄子踩的踏踏响,向着帐篷的方向走去。

一位老人穿着单薄的外衣,衣服白的发亮,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烤全羊。

一位年轻人站在老人的身边,手中始终握着一把剑,剑无鞘,因为这把剑很长很长,剑尖耷拉在地面上,如果竖立起来比年轻人都高。

年轻人开口问道:“老师,我们还有什么地方要去?”

老人依然盯着面前的美食,但还是开口说道:“你看那些游牧人,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这里接近幽冥,没有肥沃的土地,如果能稍微往南走点,就有很好的生活,但却从来没有去过,因为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这里就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始终在行走着,而这人世间就是我的世界,我活的足够久,久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我都去过,所以说,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回家吧!”

老人眯着眼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回家好啊,这样就不用在外面受刮风下雨,衣服也就不脏了。”

老人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开口说道:“你看那一坨多么像你。”

年轻人望向远方,雪白的云层堆堆叠叠,随着风的吹拂缓缓飘向远方,宛若云海。

“还真和我的名字很像,云海。”

老人白了年轻人一眼,嘲笑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领悟能力差的学生,我说的是下面那一坨。”

年轻人低头看去,一坨牛粪招摇的映入眼帘,顿时黑了脸。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撕下一只羊腿扔给了年轻人。

老人起身蹲在了地上,随手抓起了一把黄土说道:“云海啊,我这一生收了很多弟子,教了他们很多,有些人老了,有些人死了,还有像你这样的,正年轻的,活的久了有一点不好,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最让人难以接受,但你们中却没有一个人让我失望。人老了,老到一定程度就埋进了土里,而他们的岁月也随着各自的骄傲被安放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或多或少的被世间遗忘。”

“所以,我想让你回到学院,你作为如今内阁的首席大弟子,随老夫离开了五年,也该回去了,而老师我还得去一个地方看看。”

年轻人笑了笑。

“是啊,这一转眼就五年过去了,老师,我要做什么吗?”

老人松开手中的黄土,任其顺着指尖流出。

“极北之地有一种蝉,名为五年蝉,潜与地下,无声无息,五年之后破土而出,其声惊人,若倾巢而出,其声惊世,但世间却再没有能听懂这声音的人。”

“你跟随我行走人间已经有五年了,那就去做你最想做的。”

秋风萧瑟,高高枝头,寒蝉凄切。

第一声,世人嫌之嘈杂。

第二声,世人谓之悲伤。

第三声,世人敬之高歌。

且放声,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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