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让你放的箭”图尔哈在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身边的传令弓手却因为紧张过度将号箭射了出去。
木喀看到了山坡后冲起的一撮火焰,心中暗叫不妙,却为时已晚,战马的全速奔驰下根本无法立刻停下,只能兜转马头将速度减缓,身后士兵几在同时纷纷勒马,饶是如此,巨大的阵型也已经驰到了山坡的另一面。
“中埋伏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人们的目光齐齐低看,满眼看去山坡的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人心中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箭”图尔哈率先拉弓引箭,如蝗的羽箭呼啸而出,流星般射入了尚在控制战马的铁锚军中,山坡人顿时骚乱起来,纷纷举盾遮挡,不少战马已中箭跌倒,人也被甩飞了出去,滚落到了壕沟中,当场毙命。铁锚军阵型已有些溃散,下坡冲势却仍未止住。
“变阵,举盾”经历过千百次战争,木喀早已练就了沉稳性格,战场急变当是考验一个合格将领的首要条件,短暂的混乱后,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借着腾腾的火光看清了对方阵营的情况,翰阳部的勇士们已经点燃了火箭拉弓上弦。
几在同时,图尔哈的第二支号箭已经刺破了夜空,随着冲天而起的火线,一个个装满牛油的皮袋被投了出去,紧跟着一波羽箭带着腾起的火团扫过了黑夜。
木喀的呼喝声稳定了军阵,士兵们镇定下来稳住了马匹,两侧的骑兵以盾护体自后冲前。
“嘣嘣嘣”的爆炸声带起四溅的火苗落在了铁锚军的前军中,大地上瞬间腾起了熊熊火焰,漫天的火海里顿时传出来哀嚎声,敌军的士兵连人带马混身大火的东逃西蹿,如同火海中射出的激流。前军兵乱,后军却已经重新结阵,一片片的皮盾在头顶上拼成了一顶巨大的盖,挡住了余势未消的来箭,铁锚也已改变了方向,厚厚的锚头向前推进,壕沟前人们纷纷纵马跃起,助力不足的情况下,一部分士兵连人带马掉到了下方的刀阵里,都未来得及惨叫身体便被洞穿了几个窟窿,又被落下的人马压在了下面,木喀低头扫过下方,饶是他身经百战,层叠的寒光也令他心头不由的一颤。
“嗖~”又是一线红光,图尔哈看准战机射出了第三支号箭,士兵们将手中的长矛奋力掷了出去,数百支长矛钻过火海直接穿透敌军的防御将士兵从马背钉到了地上,战马扬蹄哀吼,士兵惨叫连连,铁锚军顿时乱作一团,阵型再次溃散。木喀持刀左拨右挡,跨下战马身中一矛,突然跪倒顺势将他甩了出去,正中迎面飞来的长矛,木喀万万没想到自已的一生结束在了一支长矛下。
主将已死,士兵们再无心恋战,纷纷掉转马头准备回撤,慌乱中,翰阳的勇士已经提刀冲了过来,后面是布满利刃的壕沟,前面是纵刀劈砍的大军,他们已经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两军交战只在片刻,苍野部比罕大军的前锋营便已死伤殆尽,血冲锋也葬身其中。
“好一个草原青狼,自我苍野大军横扫草原以来,逢战必胜,对我军能够造成这种伤亡的,恐怕也只有图尔泌一人了”后部大军中心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注视着山坡后暗红色的火光,灰色的头发在风中随意拍打,此人正是苍野部铁锚军的主将比罕,从刚才骤起的火焰和杂乱的呼喊声,他已经知道前锋营遭到了埋伏,而且损失惨重。
“兵形险招,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兵马敢与我大军抗衡,传令下去,全军出击,既然青狼不肯归顺,那翰阳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到最后,比罕玩味的抚摸着手中的战刀,褐色的眼睛冷冷的望着那面山坡,仿佛整个翰阳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只柔弱的羔羊。
“呜~~~~”雄厚的号角了响彻整个夜空,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
“将军,他们开始进攻了”传令官站在图尔哈的身旁,等候着新的将令。
“嗯,擂鼓,迎敌”图尔哈凝神细听,想要从浑长的号角声中分辨出敌军的士气。
通常两军交战,往往都可以从很多方面得知对方的军心和势气,传令官作为将令的接受和发布者,深受主将气场和决断的影响,所以奏出的军令会完全不同。不过这次,图尔哈却只听到了咆哮和渴求。
“通通通通”翰阳的鼓声骤起,回应着敌军阵中传来的号角声,两种声音在空气里夹杂扭曲,相互撕咬。
战鼓声中,图尔哈率部快速回撤,最后将阵形布在了五十丈之外,这是为了避开铁锚军的冲势,刚才的战场虽会对其进攻产生影响,但也不利于已方展开攻势。
阵形刚稳,比罕的大军便已经冲上了山坡,他们的长盾连起来便是一只木板,壕沟起不到丝毫作用。越过山坡的骑兵们慢慢汇集,最终再次形成了一只铁锚,只不过这次所有人一手持矛,一手持火把,如林的矛尖指向前方,在火光的跳动下泛出浓浓的血腥味,箭镞的寒光夹杂在阵中,他们都是苍野部的神射手,足以在战马的快速奔驰中射中标,长矛的进攻只是为他们提供战机。
“翰阳部的勇士们,你们怕死吗”图尔哈骑着战马在阵前穿梭,手中厚重的马刀直指苍天。
“不怕”五千名男儿齐齐回应,他们用震天的吼声震慑着敌军。
“他们想要霸占我们的家园,你们该怎么办”
“杀”
“他们想要杀掉我们的牛羊,喝光我们的美酒,你们该怎么办”
“杀”
“他们想要掳走我们的妻儿老小给他们当牛作马,你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
图尔哈每问一句,便会有发自内心的怒吼声作为回应,一个简单的杀字饱含愤怒。
自开战以来,翰阳部遭到杀戮的士兵已过半万,所有土地被掠夺占领,只剩最后的圣城朝阳城,亲人被杀害,兄弟们的尸身至今未能得到安葬。长期以来的压抑今天终于得到了爆发,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诉说着一腔怒火,以至于问到最后连续说了三个杀字一吐今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