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老阎王又在大殿里吃的不亦乐乎,看到我进来就藏鸡爪子,我两步跑上去,“阎君,如此小气?都不肯分我一些?这段日子我可是很怀念这酆都的吃食啊。”阎君看着我阴阳怪气的样子,“都怪你要不是你帝君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吃东西看画本子帝君他罚我了。”阎君莫不是上了年纪成了老小孩,居然有些撒娇的意思。“帝君罚你什么了?”我简直快笑死了,“帝君说让我三十年不喝酒。”阎君扁扁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孩子撒娇的时候很可爱,但是一个黑漆漆还有络腮胡子的老头撒娇就不那么漂亮了,我看着他这样子顺手揪了几根胡子下来,“阎君莫非是想让我给你弄点儿桃花酿?”阎君连连点头,“唉,可是我不敢冒险,要是惹恼了帝君再给我加上百十年,我还能不能回到天宫啦?”老阎君急吼吼的,“不会的帝君怎么会恼你……”“不会?那我现在在干什么,我这几百年又要干什么?”
“阎君,我这次来是想看看生死簿,查一个人。希望您老行个方便。”“生死簿不能随便看。”“我只看一个人。而且不会做任何改动。”阎君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是想看看你和楚玉在凡间那个儿子吧?这些年我都给你盯着呢,受了不少苦,孩子挺争气,现在已经是当朝丞相了,身体康健。”没想到阎君会把我这个孩子记挂在心上,“那我……多谢阎君了。作为感谢,”阎君看着我神秘兮兮的样子很不解,我从门口拎进来一个袋子,“这袋子鸡爪子就送给阎君做谢礼,好好享用哟。”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带着这个消息出去了。
“楚玉,”楚玉在门口的树下等着我,来来往往的女鬼都在滴口水,一副见到肉的样子,他确实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脸,“我都听见了,走吧先去吃东西。想吃什么?”
桃花娘子看到我特别亲,虽然我知道是因为我身后那尊大神,“上仙啊您可算回来了。”我捏着她的桃花脸,“自然是盼着我回来,我要是不回来,你怎么见得到楚玉。”娘子羞红了脸,“动了春心啊娘子?如此羞赧。”“上仙说笑,小女子只是,只是,”娘子忽然趴到我耳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而已!”我心里嘀咕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帝君。一转身就看到楚玉掀开门帘走进来,娘子的脸已经红的可以滴出血,“楚大人……好久不见。”楚玉礼貌性的点点头,看向我,“怎么,觉得我这张脸比不上长清帝君?”
我赶紧摇头,“哪里哪里,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没有人能和你相比。”桃花娘子在一边神志不清的嘀咕,“对啊,楚大人是小女子在这阴间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鬼!”原来鬼没有立场的时候也很可怕,楚玉的眼神里都是骄傲,好像在说“看有人觉得我好看”,我瞪回去“我从来没说你不好看”,又瞪回来“可你觉得长清帝君最好看”,我别过脸,“实话实说嘛都不让真是……”
“快吃,吃完了还要赶回去。”楚玉正经的时候坑人一把好手,都以为他公务在身忙的要死,这次来也是不得已,谁知道他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儿子在哪。“我们吃完了去哪。”“先去大渝。”
路上我很雀跃,“楚玉,我好想念儿子啊,你说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像你,现在已经一模一样了?他会不会有好几个孩子?”楚玉完全没有理我,“上船。”
这次的摆渡人又换了,“鬼哥,之前那个摆渡鬼呢?”他摇动着船桨,不抬头,“大约是去投胎了吧。”大约?“鬼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换了摆渡鬼,这鬼还是不抬头,“我听说,这人联合外人害了自己怀孕的恋人,也许是被不齿了。”我沉默,楚玉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不会是人的。”“什么?”楚玉提了一点声音,“他去轮回,下辈子不会是人的。”
大渝日益繁荣,我和楚玉走在街道上,百姓来往和谐,一派安居乐业的样子,“走我们去听听说书的,都说了些什么。”楚玉看着我相信画本子的样子觉得好笑,还是跟着我一起,还给买了两串糖葫芦,说书先生也阴阳怪气的,“我大渝能有今日繁华,要感谢三个人。第一,是在战场上仙逝的叶王,第二是他的妻子,第三是他们的孩子……”“楚玉,原来我们是这样的人啊。”楚玉把我揽在环里,他的声音遮住了嘶哑的说书,“是非自由后人言,我们无愧于心。浮生我们走吧。”
我跟在楚玉身后,觉得那疯狂的一世特别值得,就算是鬼差需要去填补结界,我也会带着他的记忆永远活下去,往后的时间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我选择阴阳两隔的白头偕老。
“两位,这就是丞相府,我们丞相节俭,也没有修建新府邸,就住在王府里。丞相是孝子啊。”马车夫言笑晏晏,“二位若是远亲,丞相必然厚待。”这孩子是要祈福,希望我和楚玉能早日相见。我们谢过马车夫,王府还是老样子,我在门上刻的字还都在,“楚玉,物是人非了。”楚玉低下头,“不,人没有变,只是这事情变了。”
守门人很随和,没有一点大脾气,他拿着我递上去的信物,不久涵笙就亲自跑出来,看到我,瞪大了眼睛,使劲揉啊揉,“娘……娘亲?”我走上去抱住他,“虽然一个鬓发的有些白了的人叫我娘亲我很不适应,但是是我,涵笙,是我。”涵笙紧紧地抱着我,呜呜的哭出声来。
“你不害怕吗,”我拍着他的背,“我可是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诈尸啊。”“我不怕,我没想到还能见到娘亲,我没想到,娘亲,这是?”
我拉着涵笙的手放进楚玉的手心里,“楚玉,你可看清了,这就是我给你生的儿子。”楚玉满意的拍拍孩子的手,“听了你的事情,涵笙是个好孩子。浮生,谢谢你。”“涵笙,不请我们进去吗?”涵笙不知所措的样子和小时候无二般,我看着觉得可爱,“涵笙啊,你都要快五十岁了,我还觉得你是那个小孩子,这可怎么好?”
“在娘亲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涵笙扶楚玉和我上座,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父亲母亲去世得早,我没能尽孝,是儿子的遗憾。感谢老天送夫妻母亲回来,我愿用我一切换……”我堵住他的嘴,“不必说这个,不是老天送我们回来的,我们是特意来看你的。”涵笙转向看着楚玉,“爹爹。”他居然一点都不怀疑,“儿子给爹爹磕头了。”
“见面礼呢?”我推推楚玉,“第一次见儿子,就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