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已住,雪已停。
林中陷入一片沉寂,没有多余的声音。一切都是荒凉和枯寂。
远处寒鸦传来几声“咕咕”的哀鸣,拍打着翅膀飞向远方,紧跟着是“扑簌簌”的树枝上的雪洒落地面。
荆无命一直都在静静地瞧着不远处有点神经的龙啸云,眼神没有丝毫的情感,空空洞洞的,死灰色的眸子没有什么变化。剑,已经回到了腰带上,青碧色,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寒冷,干燥。
呼入胸肺的空气就像是百万跟牛毛一样细的钢针,扎刺在肺叶的各个角落,剧烈的痛感袭来,就像是海边的浪花怕打着海岸的礁石,一浪一浪地连绵不绝。
“老虎是你的?”荆无命嘎声问道,谈不上恭敬,也绝不是态度恶劣,冷冰冰的。
“嗯?”龙啸云和荆无命有一段距离,声音虽轻,但是传入龙啸云的耳内清晰异常。龙啸云心中一沉,没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对方这是用极高深的内力聚音成束送入自己的耳内。
“这是一个高手”。龙啸云瞬间做出判断。
“还好,咱一向懂得如何做一个高手。”龙啸云心中窃喜。
“阁下不是无名之辈,不会做那藏头露尾的事吧?”龙啸云板起了面孔,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和刚才那种玩世不恭判若两人,声音清清冷冷,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但是暗含机锋。先是恭维对方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又挤兑对方不会连字号也不留一个。说白了就是拐弯抹角地打听对方的根脚。
荆无命此时年纪尚幼,却已在江湖上行走多时,龙啸云的话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金钱帮,荆无命。”荆无命。
龙啸云压下来心中的惊涛骇浪,喉头耸动,咽下了一口唾沫,心脏加快了跳动。还好,天气冷,龙啸云冒出的冷汗瞬间在脑门上结成了冰碴。
“妈的,这是小李飞刀的世界。太阳啊,老子名字叫龙啸云,原来是那个龙啸云啊,怪不得,我打小就要学习枪法了。”龙啸云在内心惨嚎。
深山,荒无人烟。
龙啸云从容不迫地瞄准了对面的荆无命。“穿越这种事都遇上了,遇到个荆无命,怕个鸟?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龙啸云脑海里翻转了千百个念头,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保持着冷漠,只有双睛一闪一暗像是汽车汇车时打开了双闪灯。
荆无命就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道电。出于本能,在初遇龙啸云之际,就感到内心一阵不安。
“砰!砰!砰!”
毫不犹豫,丝毫没有手软,三枪过后。
雪地上洒下了一缕鲜血,白色的大地染上了一抹鲜红的颜色,凄艳而冷绝。
荆无命身形退却了,眼神依旧是没有丝毫情感,没有丝毫温度。脚下却在慢慢后退,颈部喉咙间,几滴鲜血还在泌出,伤口只要再深一毫,荆无命的喉咙就被击穿了,再也没办法呼吸。没有多说一句话,败了就是败了,扭头走了。
龙啸云轻轻吹了吹枪管上冒着的热气,一脸不屑,“小子,还想在你龙大爷面前逞能,能的你?”
不动声色地弹出弹夹,压满了子弹,重新上膛。龙啸云的心中大定,没有因为刚才三枪击退荆无命而表现地得意忘形。
“观察地也有一段时间了吧?”龙啸云阴阳怪气,声音中既充满了讥讽,又饱含了冰冷,还好现在风已经停了,雪也不下了,声音这才能清晰地传过去。否则,别人一下就窥出了破绽,自己只是仰仗着手中的手枪,而没有一丁点儿的内力。
没有一丁点的动静,龙啸云的话就像是投入了大海,没有激起一毫的波浪。
“嘿嘿嘿!”嘴里挂上了残忍的冷笑,眼睛里是冰一样的寒意。龙啸云没有多做理会,举枪,“砰!”,朝天鸣响。
枪,冰冷无情。
在地上躺尸的向松就像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猫,翻转腾跃,就像是一条灵动的猿猴,没有章法,无迹可寻。
原地留下的是一道道的残影,在见识了龙啸云击伤荆无命,向松深感忌惮,只有不停地快速移动,借此摆脱龙啸云神出鬼没,不可思议的暗器。
的确,对于手枪这种新鲜事物,向松只能冠之以暗器之名。
龙啸云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在眼前,向松只是一道道的影子,眼睛完全没有办法捕捉对方的身形。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只要再过几个呼吸,向松便会摆脱了手枪的射程。
龙啸云脑海急速运转,必须留下这个家伙。自己还要打探一下当今天下的局势呢。再说了,胆敢冒犯本人的虎威,怎能不留下点什么,龙啸云哼哼冷笑。
“砰!砰!”
随随便便就朝天连放两枪。
“吧唧!”
向松掉落在地,痛哼。子弹没有打中向松一毫,向松却觉得全身的力气已经离体而去,兴不起一点的力气继续逃跑。
龙啸云略显忧虑的神情转而化为狂喜,心中的计算得到实现,喜悦挂上了双颊。
向松经过和荆无命的一番打斗,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惊弓之鸟闻弓弦之声就会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向松听到了两声枪响,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阁下,武功高强,不会是无名之辈吧?”向松咬了咬牙,堂堂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雨双流星”一连栽了大跟头,向松欲哭无泪,不过求生的欲望还是催使他尽最大努力一搏。
“哦?”龙啸云歪着脑袋,想了想,“是啊,自己也该在江湖上留个字号啊!”
龙啸云:“多情枪客,胡小三。”
“久仰,久仰,向某早就闻名‘多情枪客’胡大侠的风采,只可惜一直无缘识荆,今日在此幸会,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向松毕竟是老江湖,心态转变很迅速。
“哦?”龙啸云似笑非笑,知道这个叫向松的家伙是在恭维自己,自己这“多情枪客”的绰号明明是才起的,江湖上怎么会有人认识。
“你倒是很有眼光。”龙啸云态度转好,语气不再是冰冷。
“……”向松趴在地上,脚筋抽搐,一时无法起身。
“你能仰慕在下的风采,这说明你很有眼光。”龙啸云想到向松刚才说很仰慕自己的风采,不禁感到意气风发。
“……”向松一脸古怪,“老子是在说客套话好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过,转脸看到脸色已经温和的龙啸云,向松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