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新年总是欢快的。
这是一家人最为喜庆的时刻。
阖家团圆。
围坐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家的温暖,暖热了每一个人的心。
龙啸云打算回到龙家山庄和村民们一块儿过年,近二十年来自己一向都是这么度过的。
不过,今年却是不行了。
龙啸云不能回家过年。
并不是李寻欢拉着龙啸云不让他回家过年,而是龙啸云自己不愿意离开,心甘情愿地不愿意离开。哪怕李寻欢多次催促,龙啸云也是置若罔闻。
这倒不是龙啸云死皮赖脸的,而是因为李寻欢摊上事了,摊上了大事。
百晓生的《兵器谱》还是波及到了李园,波及到了李寻欢。
已经有人向李寻欢下了战书。
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李寻欢了。
决斗的时间就是大年初一,地点就是李园。
“农历新年大年初一,李园。洗净阁下的脖子,‘关外十八罗汉’收了。”
“农历新年大年初一,李园。洗净阁下的脖子,‘南海十九剑’收了。”
“农历新年大年初一,李园。洗净阁下的脖子,‘东海逍遥岛’收了。”
三封挑战书,内容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下战书的人,三封挑战书都是死斗。
死斗的意思就是一方死亡为止,只论胜负和生死,不问前仇和后事。
三封挑战书就像是三片阴霾遮挡住了整个李园。
李寻欢没敢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李园的家丁仆役,这件事只有龙啸云、林诗音和李寻欢三个人知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即便是“关外十八罗汉”、“南海十九剑”、“东海逍遥岛”并不列名《兵器谱》,哪怕百晓生素有“武林智者”之誉,不会遗漏江湖上的好手。
李寻欢的对手也不会是易予之辈。
龙啸云虽然也很担忧李寻欢,但是相信“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李寻欢不会有事。
林诗音却是惴惴。
远处已有爆竹声传来,过年的热闹早已弥漫。
李园的家丁仆役也是喜气洋洋,大红的春联已经贴上。
大年初一。
天没有大亮,人们已经早早起床,路上行人如织。
李园的大门大开,门口围拢了各式人等,有穿青衣的仆役小厮,有身穿锦缎的富贵达人,也有披头散发的江湖豪客。
行人更是络绎不绝,不少的青衣小厮担着各式木箱,木箱上裹了一层红色绸布,一个大大的红色“礼”字贴在木箱上,纷纷进入了李园。
看到一个个携带珍贵礼物进入李园,不少吃饱了没事做的闲人露出了羡慕之色。
一个个在旁指指点点地品头论足。
“嗬!”
看到抬着木箱的两个挺拔雄壮的小厮走路跌跌撞撞地,显是木箱里有极其贵重的东西。扛在两个小厮肩头的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更是凸显了木箱内物品的珍贵。
众人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不会是一箱子金子吧?”
不知是谁叨咕了这么一句,只听得看热闹的众人倒吸冷气声、吞咽口水声不绝于耳。人们的眼睛里发出了炽热的光芒。
李园,竹林里。
李寻欢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笔直地挺立着,温文尔雅,就像是一个士子,满身的书卷气让人如沐春风。
另一侧是十八个打扮得就像是头陀的满脸横肉的汉子,十八个人十八个站姿,或手拿鸡腿,或手拿鸡翅,或手拿骨棒等等,正酣畅淋漓地大吃,不时灌一口美酒,吃的是汁水飞溅,沾满了身上衣下,喝的是痛快好爽,酒水打湿了衣襟。十八个人凶神恶煞,脸上的刀疤随着牙齿的咀嚼而上下耸动,更添狰狞,就像是噬魂的恶魔。
一条被啃光了肉的鸡腿骨飞向了一旁,一个头陀擦了擦嘴,“素闻‘小李探花’飞刀无双,‘例无虚发’,今日我们兄弟几个想见识一下,还望探花郎不吝赐教。”说着,毫无诚意地恭手一礼,充满了倨傲。
李寻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见到对面的头陀灌酒时,眼睛随着酒瓶的上下晃动而转动。冷峻的面庞没有什么表示。
“关外十八罗汉”最早来到了李园,天还没亮就和李寻欢对峙了。
十八人不分先后吃饱喝足了,拍了拍手,擦净手上的油腻,直接摆好了阵势。
“探花郎,请赐招吧。”
李寻欢也说了个“请”字,直接飞身攻向十八人的阵势。
十八罗汉攻防兼备,出手凌厉。
十八人纵横关外,早已是心意相通,一套阵法早已操练的浑圆如意,没有一丝破绽。有人主攻,有人主防,有人诱敌,有人补防。
冷不丁,斜刺里。
只要身陷阵中,一个不察,就会中招。
李寻欢身上的衣衫已经破了三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白腻肌肤。然而李寻欢身形还是快若奔兔,左冲右突,勇猛不可挡。
十八罗汉每每一招得手,继而再续一招,都被李寻欢轻易化解,转危为安。
十八人倒也心不焦,气不噪,只是在按捺住心里的凶性暴虐,慢慢地寻找着机会。
李寻欢的左肋中了一拳,微微闷哼一声,出拳之人已经收回了拳头,其余的人又已递上了自己的拳头,时间、部位拿捏地恰到好处,只要再中一拳,李寻欢就会陷入无穷无止的乱拳笼罩之下。
最快的一拳已经接触到了李寻欢的衣衫,只要再轻轻向前一寸就能触到李寻欢的肌肤,然而就像是这一刹那的时间,李寻欢的身形突然加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不仅躲过了这一拳,反而一掌拍飞了一同袭向自己的两拳。又是一牵一引,简简单单的两招,四只拳头撞在了一起。
李寻欢的身形弯折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顺利躲过了所有的拳头,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波的攻击而已。
接下来,拳头就像是狂风暴雨般,就像是怒啸的大海,波浪滔天的,李寻欢就是狂涛卷天的一叶小舟,随波逐流,任由海浪拍打,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然而每次却又都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