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二连环坞遇刺,总瓢把子鹰眼老七的干儿子被人不明不白地干掉之后,桥头镇上的十二连环坞所属的力量或明的、或暗的都迅速行动了起来。
龙啸云和马大员外二人就站在落脚的小院外的空地上。龙啸云是跟着马大员外一块进的桥头镇,是以人们自然而然地把二人当做了一起,看龙啸云的年纪应该是马大员外的子侄一辈的。
马大员外糊里糊涂地身陷险地,倒也仗义,手抚着龙啸云的手背,语气诚恳道:“龙小弟,你马大哥怕是糟了,烦请龙小弟你为马哥哥家里带个话,要他们好生过日子,千万别给老哥哥报仇啊。”
马大员外千叮咛,万嘱咐,托付了身后事,转而对着十二连环坞的主事,躬身行了一礼:“这位好汉爷,马某旁边的这位龙小弟和马某素昧平生,若马某有得罪之处,还望不要牵连这位龙小弟。”
主事翻了翻白眼儿:“我说马大员外,马大哥啊,你可知道我们十二连环坞出了什么大事啊?”
马大员外老脸一红,嗫嚅着,没有说什么。
主事嘎声道:“我们总瓢把子七爷的干儿子被人干掉了。”
主事并没有避讳什么,反正这事早晚也会传遍整个江湖,倒是不用遮遮掩掩的。
主事又道:“马大员外。马大哥啊。”声音拉长了,手掌轻轻按在马大员外的肩膀上,双眼直直地盯着马大员外已经满是泪花模糊了的双眼。
“你马大员外什么时候能够在百十米开外取人项上人头了?啊?”主事一脸戏谑。
马大员外无语,只是低垂着脑袋。
“你也忒会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吧,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干掉我们总瓢把子七爷的公子。”
马大员外这才明了事情的经过。一双泪眼。又是惊又是喜。颤抖着双手,“这,这,这……”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龙啸云抢前一步,恭手抱拳:“那敢问主事,为何为难马老哥呢?”
主事放开了按在马大员外肩膀上的手,“谁他妈有空为难他,是他自个儿号丧似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马大员外和龙啸云对视了一眼,俱都是喜出望外,完全没有把主事对马大员外的侮辱其本领低微的话放在心里。
龙啸云刚才还在纳闷呢,怎么会把马大员外给捉拿了。
这才明白是马大员外自己反应过激了,完全和马大员外没什么关系。
马大员外自己走到了一个角落,十二连环坞的护卫们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个看向马大员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马大员外明白他们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就你,也配刺杀我们总瓢把子七爷的公子。”
江湖还是以实力为尊啊。
马大员外擦了把眼泪,破涕为笑,脸孔发烧,既羞且喜。
翌日,天晴。
江湖豪客们脸上却布满阴云。晴朗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前来祝寿的江湖好汉们。
鹰眼老七的干儿子死了,被人一击毙命。
伤口在眉心,暗器贯穿了鹰眼老七的干儿子。
死尸就躺在会客厅的大堂里。
眼看喜事变丧事,十二连环坞的主事人阴沉着脸,一个个怒火填膺。
鹰眼老七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没有表现出丝毫异色。十余年来,鹰眼老七纵横江湖什么场合没有经历过,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只不过是死个干儿子,这在鹰眼老七的心里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纵横江湖十余载,并没有因为宵小之辈的挑衅而乱了分寸。
门下弟子已经遍布了桥头镇的角角落落,地虽然没有被刮三尺,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鹰眼老七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堂下的众人却感到压力巨大。大厅里的气氛凝重,一个个闭口不语,落针可闻是这个场景的真实写照。
桥头镇人心惶惶。
龙啸云在角落里暗暗观察着这一切,对于自己的一枪引起的恐慌感到略微满意。
十二连环坞遭遇了刺杀,热闹的气氛登时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冰寒彻骨的。流水席虽然像往常一样继续摆开,但是往日喧嚣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低着头匆匆吃了饭就赶回了自己的居处。
马大员外虽然被人当众羞辱了,但是倒也看得开,反而是有说有笑的,坐在座位上是开口大吃,开怀畅饮。吃的是欢快,喝的是痛痛快快,哼着不知名小调,丝毫没有被周围人的沉闷影响了。
龙啸云亦步亦趋地跟在马大员外的身后,默默地不做声。
众人虽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在此情此景也是提了小心,生怕被人寻了自己的短处。
桥头镇整个白天都是在紧张和不安中度过的,人心散了。
十二连环坞的高层心知肚明,却又有点无可奈何。放大家离去吧,显然是因为刺杀事件而弱了气势,堕了自家面子;不放大家离开吧,这氛围明显不对头。
黑夜再次降临。
桥头镇大街小巷已是没了人影。只有在暗处一些哨岗紧盯着远处,双目炯炯,不敢眨一眨眼皮。
一只大鸟张开了翅膀从远处飞来,“嗖嗖!”几粒暗青子箭一般射出,“呱”大鸟惨叫一声就直接坠落。
大鸟的尸体坠在地上,立即被人一走,地上的血迹被洗刷干净。没有人注意到大鸟的上方隐藏着一个黑影,黑影继续向着小院的方向滑行过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黑影落了地,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眸子,既没有情感,也没有生命。
黑影终于还是躲过了重重的防卫,来到了正在议事的十二连环坞一众高层的大厅里。
房门无风自动,打了开来。
“有朋友到访,还请上座。”鹰眼老七瞳孔微微一缩,表面上镇定异常,没有慌乱。
在座的都是久居上位之人,见黑影能够避开重重防卫来到这里,对方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
黑影什么也没有说,走到了大厅的中央,面对周围人们的刀一般冷峻的目光,没有丝毫紧张,走路依旧是四平八稳,不疾不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