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皇遗录

话说那日唯心被皇浦松一掌打下万丈悬崖，荒山野岭自是不会有人前来相救，崖壁险滑，高俞百尺，也没有什么枯枝古树可以依附，正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唯心暗叹一声：“难道我今日真要丧命于此！”想起自己才二十出头，还未娶妻生子，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如今未曾尽孝却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觉黯然神伤。身体极速下落，不知何时竟是失去知觉。等到恢复知觉已不知是几日之后，唯心在睁开眼睛的刹那幻想过无数种结果，也许自己被打柴的樵夫发现救回家中，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樵夫年轻美丽的女儿正在照顾自己。又或许自己被恰巧经过的武林前辈看到，带自己到一个古老的山洞中，以无上内力为自己续命，治好自己已被摔断的奇经八脉，自己也因获得无上神功。但当唯心真的睁开眼睛发现这些竟一样都不是。自己正躺在冰凉的河水中，浑身上下酸痛无比。救下自己的竟是悬崖下的一方水池。唯心爬起来不禁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自己大难不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奢求什么因祸得福。缓缓的站起身来，突然看到身旁漂着那张陈旧的羊皮阀。初时有些奇怪，想了片刻也总算明白了。唯心可以想象皇浦松打开羊皮阀看到上面空空如也脸上愤怒的表情。他一定以为自己给他的是假的，然后将羊皮阀丢下悬崖。想到这些被人推下悬崖的怨怒不觉消减了几分，但是唯心还是告诫自己以后遇到这人一定敬而远之，否则自己再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唯心随手将羊皮阀捡起来揣在怀中，他觉得这羊皮上应该还有其它秘密，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住下，唯心可不想没有被摔死却被冻死在这里。了半晌找到一处山洞，进去一看里面还有人住过的痕迹，大概是上山打猎的猎人或樵夫。留下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大多都太过破旧，已是用不了了，不过最幸运的是唯心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一只火刀和火石。火刀火石相碰打出点点火星引燃了地上的柴草，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太冷。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又勉强出去抓了几只野鸽子回来充饥。自然是利用前不久那位老前辈教过的的轻功，否则要抓住这些灵活的野物并不容易。填饱肚子后，唯心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堆上烘烤，羊皮阀恰巧从衣服里掉了出来。唯心弯腰捡起竟发现上面出现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禁有些奇怪，想了一会儿方才想到，大概是沾水的原因，使上面本来隐藏的字显现出来了。拿起羊皮阀细细看来，上面写到：神剑门帮主慕容方绝笔。吾将于三天之后与朱啸亭决斗于天山山顶，自知此战九死一生，遂提前留书一封，目的有三：其一，吾一生钻研剑法，颇有成就，未避免吾死后剑法失传，吾将毕生所学记录于此，望有缘人习之，将其发扬光大。其二，吾死后神剑门必将群龙无首，望有缘人能学吾武功，代吾执掌神剑门。其三，吾有一女，望代为照料，吾自当感激不尽。下面记录的是一套剑法。唯心跳过剑法，只见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吾本该将此遗书交给本帮弟子，但吾思来想去，觉本帮弟子中实无一有此资质能修习吾之武功，亦无一人有才能执掌神剑门。吾一生除门下弟子外未曾收取一个徒弟，虽有一义子却志不在此吾不愿强求，遂将此遗书设下重重机关将其散落江湖之中，望有大智大勇者得之，亦算上天代吾在身死之后寻一高徒。吾所托之事，前两件皆可量力而行。唯独第三件，万望不可推脱，吾泉下有知自当感激不尽。慕容方此人唯心颇有印象，传说此人剑法已登峰造极，世人称之为剑皇。三年前与同为剑术高手的剑尊朱啸亭战于天山之巅，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后两人真气用尽，双双毙命。当时此事在江湖上轰动一时，世人皆叹息，两大高手去世实乃中原武林一大损失。但是对于是否练习遗书上记载的武功唯心却心存疑窦。虽然自己天赋还算尚佳，对于慕容前辈的剑法大概能领悟一二，但要自己执掌神剑门却是太过为难自己。自己涉世未深要自己去做什么一帮之主实在不知从何做起。唯心将羊皮阀收入怀中，准备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睡觉，将这几天消耗的体力补充回来。大概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过了，唯心睡得十分香甜，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唯心整理衣服，缓缓走出洞外，忽被一物吓了一跳。只见此物身高九尺，浑身雪白，目光如炬，手臂粗长，竟是一白猿。唯心实在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竟还有如此罕见之物。这白猿大概在洞口徘徊很久了，因摄于洞中烟火才没有进去。一见唯心出来就扑了过去，举起粗壮的手掌打向唯心。唯心没想到这怪物初次见面就如此不友好。身形展动，侧身躲开，自然不会被它拍中，哪知这白猿别看身材沉重，动作却非常灵活。一击不中转身第二击又攻下来。唯心继续施展轻功。那怪物一招接一招攻势凌厉，唯心燕归巢轻功与家传步法五行八卦步齐用躲的漂亮。半晌过后唯心已是气喘吁吁，而那白猿似乎不知疲倦，仍是一招接一招的打来，虽然攻势大多落空，却既不恼怒也不气馁。唯心心中不甘，自己也是堂堂习武之人，怎能被一只牲畜打的毫无换手之力。一念至此，功法开始转变，不再一味躲闪，而是与那白猿对刚。哪知自己从小所习拳脚功夫皆稀疏平常，唯一一招颇具威力的就数中叶玄指，可惜自己还未练至炉火纯青，不具有指力穿石的威力。那白猿又皮糙肉厚，浑身布满毛发，因此一指打在白猿身上白猿虽也吃痛怒吼连连，却不至受什么重创。而唯心处境却大不相同，自己既要和白猿正面搏斗，难免吃白猿的拳脚。那怪物久居山间与各种山间走兽搏斗，自是力大无穷，而唯心却是凡胎俗体，几招下来唯心已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哪知那白猿斗至此处却突然停手，然后望着狼狈不堪的唯心手舞足蹈，似乎很享受与唯心斗武的乐趣，对于自己取的上风也颇为高兴。竟是转身不知从何处翻出几只野果来，抛给唯心两个，自己拿着两个，坐在地上大口咀嚼起来。唯心在一旁却是很不开心，心里盘算，自己用什么招数才能取得上风。那白猿吃完野果，对着唯心指手画脚比划一番后竟是扬长而去，唯心不懂兽语，不知它表达为何意，也猜不到它明天还会不会来此，摇了摇头，悠悠回洞。晚上唯心坐在火堆旁边，愁眉苦脸，苦苦思索破敌之法，想了半天却无一点门路。低头忽然看到怀里的羊皮阀，心想，我不如先学上面的剑法已应其急，等以后遇到妥善的机会再将它转交给合适之人。想毕心情渐好，心想自己以木枝代剑，既能弥补自己短兵相见时的劣势，又不至要了那猿猴性命，正是两全其美。想到此处，迫不及待的展开羊皮阀，上面的字迹竟还未消。只见上面记载道：吾一生所学剑法博杂，于晚年集毕生之所学新创一套剑法，名曰《日月神剑》，此剑法与江湖中其它剑法皆不相同，讲求以剑气伤人。《日月神剑》总纲，日剑走阳，月剑走阴。阴阳相继，剑气始成。欲练剑气，先习剑招。下面是74式剑招图画，图画栩栩如生，每式剑图旁边注满密密麻麻的小字。剑法最后面有一行字，剑气挥洒自如之日，方是剑法大成之时。日剑有形，月剑无影，可惜可惜。唯心取来一木枝，以木代剑遵循图画练习起来。唯心平生也看过不少典籍，学习的武功包括段老前辈所授在内也有五六种，但若论晦涩难懂，没有一种能出其右。大半个晚上过去了，唯心方才学了一招，且还有许多不通之处。第二日清晨，唯心走出山洞，那白猿竟是如约而至。唯心自身后取出木枝，那白猿看后，张开大嘴竟似哈哈大笑，自己依旧赤手空拳。唯心暗想，大概使用工具乃人类之特性吧，不禁感叹上苍造人之秒。白猿抢先出手，唯心挥动木枝与其斗在一起。那白猿体型庞大，寿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常年生活在深山中，与各种奇禽猛兽争食，其动作练就，虽没有人类武功之华丽，但一招一试却是简单有效，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唯心运用羊皮阀上的剑法，也是颇显成效，对于夜里未想通的招式，也在与白猿对战中实践，有时一经实践便豁然开朗，打出一招极为精妙的剑法，也有时却适得其反，未曾顿悟反而撞入白猿怀中，被其暴打一顿。不过比起第一次之情形，已好过太多。初时唯心剑法不精，时常将木枝打折。那白猿也不乘人之危，等到唯心去折一根新的，回来再来打过。其后唯心剑招逐渐纯熟，木枝便很少被打断。一人一猿斗技互有胜负，白猿每胜便兴高采烈，将自己所代野果分唯心两个，坐在地上大口咀嚼。如若败了，便垂头丧气，独自坐在地上吃着野果，也不分给唯心。时日一长，唯心与那猿猴日渐熟悉，想起唐诗“杜鹃啼血猿哀鸣”一句，为其取名小哀。每每唤之，那白猿竟是点头回应，颇具灵性。如此这般，不觉二十日已过。这日，唯心依旧与白猿在山洞外斗技。白猿抢先出手，一掌向唯心打来。唯心退后三步避其锋芒。想起昨晚一招百思不解的剑招，这时候悠悠使出，右手手腕翻转，“剑”尖由下而上向白猿劈去，只听“嗡”的一声，在“剑”尖划过处竟生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锋芒，白猿急忙用手臂抵挡。哪知手臂与锋芒接触，竟被划出一道血口，滚烫的鲜血立时喷涌而出。白猿吃痛，大叫一声向远处奔逃，唯心在后面追赶，不停的呼唤：“小哀，小哀。”那白猿却完全不理，只顾奔跑，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唯心呆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剑，轻声叹道：“难道这就是剑谱中提到的剑气？唉，不知小哀现在伤势如何。”那日之后唯心在山间又呆了几日，那白猿却始终没有出现。唯心自己练剑感觉颇为无聊，于是便萌生了离开此地的念头，离开之前，唯心在山洞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到：小哀，我走了，你自己在此处要好好保重。然后又在下面画了几颗野果。他知道小哀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又想不出其它方法来告别，因此只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