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门外的人轻轻敲着木门,我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地描着柳眉,“请进”
‘吱--’筝姨走进来望着一心画眉的我,“叶彦来了”
我依旧画着眉,漫不经心地说着:“隔了数日才来,不会又是只为看一场舞吧?”是的,距离上次我见叶彦已过了数日,本以为他已饱了眼福,便不会再来了,没想到…
筝姨顿了顿,走过来轻抚我的秀发“他来,是要赎你”
咦!?我停下描眉的手,铜镜中我的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传说中不近女色的叶大公子居然会为我一个风尘女子赎身!?
筝姨拍了拍我的肩“准备下去吧,他已经在楼下了。”
随即转身出去,我轻拉着筝姨的衣袖,低着眸,“那您可是答应了?”
“嗯”筝姨点了点头,我苦笑一声,方才眸子的不可思议已变成淡然,片刻,我松开拉着筝姨衣袖的手,拉开装有首饰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本子。
起身,将本子递给筝姨“筝姨,这是昨日月姐姐叫我递与你的,她还说,请您三思。”昨日,月姐姐突然出现在我房中,将本子给我后匆匆交代几句便离去了,不知在忙何事。
筝姨将本子接过收入袖中,便出门,前脚刚踏出门槛又停了下来,“好好准备吧”语气依旧同以前一般淡淡的,夹杂着一丝丝冷漠,筝姨背对着我离去,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知道,筝姨的决心已定,我不可违背罢了。
“唉”我叹了口气,便收拾好行装下楼。
门口,叶彦身着一身白衣长衫,袖口边纹着昂贵的银丝,精致的花纹,丝滑的绸缎,腰间佩戴着上好的翡玉及从不离身的玉笛,虽说一身简装,却也价值连城。
我依旧戴着面纱出现在众人面前,穿着一身青衣,比起舞衣少了一分风尘,多了一分清雅。
“呦呦呦,我说今天秀筝院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叶大公子来为花魁赎身啊。”一向吊儿郎当的凌风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手搭在叶彦肩上,一边打量着我“话说筝姨也真不够意思,我多次跟她提出要赎袖羽姑娘她偏不,而你呢,就提了一次,袖羽姑娘就被你赎走了,真搞不懂筝姨怎么想的,唉,以后想看袖羽姑娘的舞都难喽。”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重,就好像凌风是故意说给叶彦听的,
“你以后想看袖羽姑娘的舞来我府上便是,况且,就算不用我说,你也会不请自来。”叶彦说着不动声色地将身体挪开,让凌风险些摔个狗啃泥。
凌风假装镇定整理整理了衣服,“这可是你说的啊”
叶彦无视他朝我走来,“姑娘,请”
我对他行礼道:“谢公子为袖羽赎身,袖羽已是感激,这厢劳烦公子了,还是公子先行罢。”
叶彦见我如此,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拉过我的手,嘴角是逸开的笑容“那叶某失礼了。”
我惊慌地想将手抽出,不料被他握的更紧,无奈只好低头不语,脸上估计早是一片通红,若没有面纱遮掩,想必是要被嘲笑了罢。
上了马车,看着渐行远去的秀筝院,筝姨始终没有露面。此时一去,若叶府与传言不符该多好啊。
很快,就到了叶府,不愧是身为三大家族之一,偌大的府邸,门前两座石狮,进入府邸,叶彦被他的贴身护卫流溪叫走,将我托给管家。
“姑娘请”管家带着我看遍了府邸,还告诉了我那些地方不可去,一路上都可看见许多小孩在嬉戏着,当然也有些在劳动的孩子。
“管家伯伯,为何这府中有如此多的孩子?”见我不解,管家看着孩子们慈祥地笑着:“这些孩子啊,其实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老爷和少爷见他们可怜,便将他们带回家**他们吃喝读住,当然也有让他们付出劳动换来的,每月还可以领一两银子作为报酬。这样既不会让孩子吃苦受冻,也让他们有尊严地呆在这里。”
这样,看来叶府果真与传言一般仁善,这大戒可是要犯了……
“姑娘?”不知何时,叶彦已回来,我回过神忙朝他行礼,他直接抓过我的手将我拉到了正厅中。
正厅前的主座中坐着一位面容严峻的男人,男人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粉衣,小巧可人的女孩,她此刻的眼中透露着惊讶与嫉妒,她的眼神游离在我与叶彦间,最后定格在叶彦握着我的手。
男人见叶彦紧握我的手大怒,粗厚的手掌在檀木桌上用力一拍,站起身来骂道:“逆子!你居然为了不娶琪儿,公然将一位风尘女子带入府中,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他身旁的粉女子拉着他的衣袖,双眼噙着泪水,“彦哥哥,你不娶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一位风尘女子进来?伤了我的心不要紧,可你想过叶伯伯吗?”
听着叶父与叶彦所谓的未婚妻的一唱一和,我大概了解了叶彦赎我的原因,我只是低着头不语,手紧紧地握着叶彦。
叶彦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样,用另只手拍了拍的的手,以示安慰,“父亲,我不过是想将我喜欢的人带入府中有何不可?况且,我自小只将琪儿当作我的妹妹,丝毫没有娶她之意,即便没有袖羽我也不会娶她,望父亲勿怪。”
说罢便拉着我离开,而我与叶父还处于震惊之余。叶彦将我带到一处院落,才放开我的手:“方才叶某唐突,望姑娘见谅。叶某并非有欺瞒姑娘之意,只是家父逼迫我成亲,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居然毫无掩瞒地说出了他的计谋,虽说早在他赎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却始终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可心里还是有丝挥之不去的悲凉,我理了理情绪道:“无妨,袖羽本是公子赎回来的…”
沉默片刻,叶彦将一把钥匙交予我“这是‘花羽斋’的钥匙,姑娘便在这里歇下吧,叶某有事在身,先告辞了。”说罢便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消失于眼前,低头掂了掂手中的钥匙,回过身看着眼前的院落。
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屋展现于眼前,‘花羽斋’的匾额高高挂在门上,门前有一棵小臂粗的桃树,此时正值花季,粉嫩的花瓣随风悠悠而落。
我轻抬手,粉瓣轻轻落于掌心,一时兴起,便收起钥匙,在落花下起舞。裙袂随着旋转卷起片片花瓣,这一刻,我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只知我便是我。随心而舞,这舞不再为他人舞,而是为自己。
‘咔嚓’一声脆音将沉浸于自己世界的我唤醒,我惊慌地停下舞步立立地看着一脸吃惊的叶彦,风骤停,面纱无意中被桃枝钩落。
未回神的我来不及遮掩着倾城的容颜,只见方才已回神的叶彦又被惊愣了。不知站了多久,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难道世间的男子都只爱这张容颜?
“少爷”流溪低着头站在叶彦身边说着什么,说完抬起头才发现了我,愣了片刻,叶彦半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别开视线,白皙的肌肤上露出粉粉的红嫩。
“那个,叶某无意冒犯,只是来告诉姑娘,这叶府姑娘可到处行走,不必觉得拘束,若姑娘还需什么告诉管家即可”听叶彦的这一番言语不禁让我有些开心,还是头一次有人把我当一个客人对待,而不是一只躲在笼**人欣赏的金丝雀。
我朝着叶彦跪下“谢公子大恩大德,不仅将袖羽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将袖羽安置于家中按客人的礼仪对待,袖羽已无所求。”
叶彦忙将我扶起“姑娘这是什么话,姑娘安心住着便是,叶某还有急事改日再来看姑娘。”说罢便匆匆离去,我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至于为何而笑,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