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一个披头散发满身酒气的人躺在地上,虽然早已烂醉如泥,但他仍旧不停地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酒。
胡渣已爬满他俊朗的容颜,邋遢的外表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狼界之王,而他喃喃自语,靠近才能听得清一两声,大约说着是月寒二字。
若芙拿开了他的酒瓶,坐在他的身边,并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替他清理着那万千根杂乱的发丝。
“你是谁?快给我酒!”赤邢狠狠抓着若芙的手臂,叫嚣着。
“别喝了,为了那些背叛你的人痛苦,不值得。”若芙柔声劝到。
“背叛我的人”赤邢醉醺醺的念到,他使劲回想,谁背叛了他?是谁······是谁?忽而,他又喃喃自语:“月寒、月寒。”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是那么爱你,你可以爱月寒,可以爱陈素瑾,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若芙眼泪不停滴落在赤邢的脸上,灼热的泪水似乎令赤邢恢复了些许意识。
只是,痛楚却像潮水般铺天盖地地袭向赤邢的心,明明是他亲手捏碎了月寒的心,也是他狠心地拒绝救回她,为什么他却是如此的痛苦,痛得喘不过气来。
“我要酒,快给我酒。”赤邢推开若芙,疯狂地找寻着麻醉自己的烈酒。
“别这样,王。”若芙紧紧抱住赤邢。
“王,求你不要折磨自己,有错的是她们,为什么你却伤害自己,若芙求你不要这样对自己。”
“对啊,王,你何苦这样对自己呢!”雪姬款款而来,语气似是嘲笑,又或是轻蔑,但她看向赤邢与若芙时,却是遮掩不住的怨恨。
“王,你这样可不行,你若是这样一蹶不振,素瑾就有机会和烈炎双宿双飞了,可不要毁了自己而成全了他人啊。”似是劝慰的语气,但却满腹心机。
雪姬的话成功引起了赤邢的注意,原本浑浊的眼开始明亮了明分,眼也不眨地望向雪姬。
“王,素瑾现在已经回到你的身边了,虽然她现在爱的是烈炎,可是只要你与她结了血誓盟,成了夫妻,到时候她便不能再离开你了,时间一长,心,自然也就是你的了。”雪姬缓缓劝到,她看着若芙的脸越发的苍白,嘴角也不禁浮现一丝冷笑。
“对,血誓盟,我怎么没有想到。”赤邢摇摇晃晃朝着关押陈素瑾的方向走去。
血誓盟本是狼族一项古老的禁术,因为施术人与被施术的人一旦种下血蛊,将永生永世不能分开,一旦有人背叛,背叛者将如万蚁嗜心,无比痛苦,修为低下的更是会丢掉性命。
血誓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能独活,如果一方死去,另一方也必定消亡,因为血誓盟不利于狼族的繁衍与壮大生息,因此被列为禁术,若不是引璞无意间提到,此术怕是早已被狼族遗忘于历史的角落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芙怨恨地看着雪姬。
“对,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罪人,你报复我是应该的,可你为什么要伤害王,他是无辜的。”
“无辜的,哼!”雪姬冷笑一声。
“他是无辜的,可你不是呀,只要他与陈素瑾结了血誓盟,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他啦!”雪姬猖狂笑到。
“别急,今天只是开胃菜,明天才是重头戏。”雪姬留了一记阴冷的眼神,便摇曳着羽扇,得意而去。
若芙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线的珍珠,砸碎一地。
她还记得那个温润的少年,站在桃花树下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
那是那个少年对着落日的余晖发出的永恒誓言,只是她一心追寻心中的美梦,不仅对少年的真心不屑一顾,反而利用他盗取万年一遇的雪芙菱,最后害得他惨死于镇守雪芙菱神兽的口中。
雪芙菱本是天女美颜的圣品,若是得了此物,便能褪去老皮,重生嫩肌,更能肤白胜雪,貌若天仙。
她一天天美艳起来,更是拥有了宣灵宫最美的的皮囊,因为这皮囊,她一步步接近赤邢,吸引他的目光,得他赐名若芙,眼看她就要成为他的侍女,常伴他左右,不离不弃,但陈素瑾却从天而降,摔碎了她的美梦。
而那个为她而死的少年正是雪姬唯一的亲弟弟,雪瑞。
所以,雪姬才如此恨她,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可雪姬却没有下手,因为她要她活着,痛苦地活着,然后看着她是如何摧毁她心中的美梦的!
如今,这一切又算什么,她牺牲了那个爱自己的人,换来了花容月貌,更是步步为营地接近赤邢,为的就是能够让心中的那份爱恋开花结果,可如今,那份期盼的幼苗竟然要枯萎衰败了。
明天,一切将要定局,她不甘心,是如此不甘!
“不行,我绝不会让王和素瑾成亲的,决不让!”
“谁可以阻止,谁可以?”若芙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可以找他。”若芙欣喜地起身,去找那个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人。
“蠢货!”雪姬望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冷笑了一声。
“不过正好,新旧账一起算,不怕赤邢不动怒。”
烈日骄阳,晌午时分,宣灵宫一片热闹繁荣。
狼王成亲,可谓是宣灵宫大事,自昨夜赤邢宣布今日与陈素瑾的婚事后,宣灵宫一切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与喜庆,除了陈素瑾。
她身着火红的喜袍,华贵精美的步摇随着她有些凌乱的脚步而颤动着,她额上被朱砂涂上神秘的图案,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独特而明艳。
她看似有些摇摇欲坠,两个侍女扶着她缓缓走向天台,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心甘情愿地走向那个俊朗的男子,只有自己知道她正在拼命抗拒着。
昨夜,他醉醺醺地来到她的身边,并向她宣布了他与自己的婚讯,她下意识的反对,可他却说:“你姐姐的债由你来偿还。”她本想逃走,可他不仅派人牢牢看守,更对她施了法。
今日,她所有的行为举止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她不由自主走向了他,身不由己地露出微笑,让大家觉得她是那么幸福,是那么乐意做他的妻子。
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用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希望他知道她的心意。
“我不要嫁给你,我爱的是烈炎,我不爱你。”
“姐姐已经被你杀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是不会爱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是我的仇人,我不会爱你,我只恨你,我只恨你,你听到了吗?”
陈素瑾不断说着刺激赤邢的话,她希望他能震怒,进而放弃娶她的打算。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赤邢的忍耐力,他一言不发地牵起她的手,用锋利的刀子在她的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滴落至碗中,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将自己的血滴进碗中,与她的血交融。
巫师接过盛着鲜血的碗,在祭台上画下神秘的咒符,口中念念有词,不断晃动着碗里的鲜血,霎时,在阳光的照射下,咒符发出一道强烈的亮光,化为金色的粉末,巫师再将粉末撒入碗中。
巫师将碗中的鲜血撒了一半于祭台上,只见他手一挥,天坛地下的宫人纷纷跪倒伏地,虔诚地跟随着巫师念着咒语。
半会儿,仪式告落,巫师将剩下的半碗血水,倒入两个酒杯,交到了陈素瑾与赤邢的手中。
“喝了它”赤邢命令道。
即使不用吩咐,陈素瑾也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意愿喝下去,只是她拼命控制自己的双手,想要将它打翻在地,却只能无奈地看着不听使唤的双手端着酒杯不断靠近自己的嘴唇。
就在陈素瑾以为这一切无法挽回时,手上传来一阵疼痛,酒杯掉落在地。
“别怕”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腰际,低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是谁来救她了。
无法开口,陈素瑾只能用水灵的眸子紧紧锁住他的脸颊,他终于还是来了。
“烈炎”赤邢如隼的厉眸如千万根冷箭射向烈炎,他害自己在盛怒之下杀死了月寒,如今又来争夺陈素瑾,若不是当年清风道人半路拦截,他早已将他碎尸万段。
“放开我的女人!”赤邢威容含怒,冷声言道。
“她不是你的。”烈炎迎上赤邢冷峻的目光,沉着说道。
烈炎挑衅的目光让往事的一幕幕再度袭来,母后的执意离开,父王失去理智血染雪狼山,最后倒在自己的怀里,含恨而死。
月寒苦求追随烈炎,如今陈素瑾也无怨相许,为何一个个都将自己的真心弃之如敝屣,她们都背叛他,都背叛他!
纵使心中早已怒火冲天,但赤邢依旧不动声色,他抬手示意:“封锁宣灵宫”
命令下达,各宫门守卫即刻布下重重结界,大有使烈炎插翅难飞之意。
待封闭宣灵宫以后,天坛下的一众宫人纷纷退下,片刻,只见一匹匹通体透红,龇牙咧嘴,凶猛无比的火狼布满了整个地宫,皆虎视眈眈地盯着烈炎,蓄势待发。
新仇旧恨,母后背叛父王的阴影,让赤邢内心的恨如翻江倒海的激浪,阵阵涌向烈炎。
赤邢衣袖一挥,万狼齐发,如一只只火球攻向烈炎,只见他闭眼运气,调动体内大量的寒力抵挡住火狼的进攻,只是前仆后继的火狼虽然不能真正伤害他,但是无穷无尽的进攻却消耗了他不少的内力。
烈炎飞至上空,不断阻挡着进攻的狼兵,他一手防卫着狼兵的进攻,一手集中身体的大部分力量,攻向赤邢,因为这声势浩大的进攻来自于赤邢的唤狼术。
烈炎知晓赤邢此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取他的性命,以往的斗争他不过只是想取胜,这次却是以命相搏。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高手对决是修为力量的对决,赤邢师从清风道人,因此在法术的运用上强于他,但这些年他不断出入寒冰潭与烈焰洞,力量也不容小觑。
赤邢变幻莫测的法术令人叹为观止,虽然他用自身强大的力量去阻挡他的进攻,但稍不留神则会被他击中要害。
也许是他这些年的刻苦修行起到了作用,最终,赤邢屈居下风,烈炎乘胜追击,不断攻向赤邢,只是再他即将击中他的命门之时,一双柔荑却拉住了他。
陈素瑾朝他摇摇头,并用唇语道:“带我走。”
看着她的剪水双瞳,烈炎也委实不肯辜负,此番前来他也只为带走她,虽然他与赤邢向来敌对,只是却没必要将他重伤。
在烈炎就要将陈素瑾带离之际,她却转头望了赤邢一眼。
“对不起。”她在心里说道。
她虽然怨恨他对姐姐的残忍,但若不是她们辜负了他的情意,他也不至于如此痛苦,这些日子,她怎会不明他的真心,只是这一生她的心注定是属于烈炎的,她对他的亏欠,只能来生再还。
望着她飞身离去的背影,赤邢失了理智,无情的女人,她姐姐无情,她同样如此!
“啊!”赤邢仰天长啸。
“你休想离开!”赤邢发了疯似的攻向烈炎,烈炎躲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承受,顿时鲜血如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