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雾气,暗滴花梢。
是夜里,琼眸正于莲形蒲团之上打坐调息,突然感知到窗外传来了一阵诡异的脚步杂踏,暗自叹息一记后,只道来:“梦左使,不必装神弄鬼了,进来吧。”
须臾,便见一阵青烟缓缓的从窗隙间渗入,而后梦香祟便在琼眸座前现出了真身。
“夜了,你何故还在外头徘徊,不睡去呢?”琼眸脸带浅笑,极其温婉的问道。
香腮一提,两片唇脂如樱轻轻一张一阖,但见梦香祟同样风情旖旎的,“知道琼尊与那位大战之期将至,属下正在为琼尊加紧巡查呢!”
但闻得一声浅叹散开,“这是本尊与他的约定,是逃不掉的!都叫姐妹们退下,早些休息去吧!”
“琼尊!”梦香祟一脸紧张与不理解,似还想要继续劝说她,可惜琼眸却已经没了与之纠缠的耐心:“本尊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多谢有心。只是依他的妖力,你们若是与之相抗,亦不过白白送死而已,何必?”
“那就让姐妹们退下,惟留属下一人在此陪同琼尊迎战。”
“你!”
眸光微阖,梦香祟紧攥衣角,头微偏,微显执拗的说道:“自八岁那年际遇琼尊,琼尊便给了属下一切,不光是名字,府邸,还是衣食,属下的命是琼尊给的,属下身体便是琼尊的。今夜就让属下陪琼尊一起等吧。”
檀口轻扬,但见琼眸此时笑得极欣慰,“好吧,你就留下来吧,只是……你不困吗?”
“……,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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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钩残照,念小鱼俏皮的含着一朵玉白琼花,双手叠于腹上,正心有所思的睡在花径之间。
来这【花府】干呆了一整天,除了白日与那们撑伞的不男不女的妖怪话过几句后,这片园中就再未有妖踏涉足。又想起那妖曾经说过,外出的话很有可能会令她被其妖物所噬,为保小命,她这一日当真乖巧的只是徘徊在园中了几圈,饿了便食花蜜,半点不敢走出的心思。
此时的念小鱼只心头奇怪,这些人本是为了救人才会将她带至此地,何故竟多时不来找她,只是将她圈在这里?
思忖于下,她心头正百般好奇时,突然间听见院墙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极其匆乱的骚动,本能一般,她立马就坐了起来,并将耳朵探向声音传来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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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
“梦左使!那位似已隐去踪迹,姐妹们遍寻不到!”
梦香祟颦眉敛色:“再找!那妖竟敢伤及琼尊,必须找到他,格杀勿论!”
“是!”停了一停后,那人又道:“梦左使,您身上的伤……”
“不要紧!”一记罢手,是故作坚强,也是因为不甘示弱!此时的梦香祟紧攥衣角,两眼带杀,话间怒形于色,“绝不能让他逃了,快去!”
“是!”领过命后,梦香祟手下的小妖们便四散了去,开始继续搜寻。
只待手下全数鸟散后,他才敢将手扶于胸前,终于展露出几分颓然倦态——胸膛之上,那一股灼热的麻疼,就有如千万只小虫在同时噬咬着伤处,令人痛苦的不堪言语。若是普能的妖能所伤,他只要调息打坐,运转体力妖元即可顷然复元,可如今他所受的乃是鲛妖一族的毒创,万幸伤口不深,若是再深半寸,几乎就足以取下他的性命了。
莫说这几日还真是【花府】的多事之秋,先是簪花雨那个大丑女被莫名之物所咬,偏偏又逢琼尊迎战鲛妖一族首领之期,还有‘窃心’一案时至今日仍全然没有头绪。这一桩桩一件件,除了(?)簪花雨的生死以外都是极其棘手的,其它的可都不好对付。
原本以为,只要助琼尊杀了来战的鲛族之首,就能使以后的事情迎刃而解,只为迎战此妖,琼尊甚至闭关多时,却未想到两方战到最后,竟会落得两败重伤的下场。
现如今,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势,想起琼尊方才为了救他,硬以自身功体受下对手一切重劈,震伤了五脏六腑不说,后背处还被对方兵刃划伤,当即便晕迷不醒。一想到琼尊或有可能因此而亡,立马就勾带出了梦香祟心内的无限愤恨——从来,他都不愿见她遭蒙一点点的伤害;为了能保护他,他甚至不惜修炼异功,让自己变成如今这般不男不女的样子;他所做的一切,所有暗自埋下的心愿全都是茁大自己,保护琼眸!是问如今他又怎么可能不恨?!
——鲛人,且做好纳命来偿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