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是忘川河边的渡船人,她没有名字,甚至连真身都只是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或许曾经,她也是有名字的人,但她呆在这儿太久了,久到这儿的人已经忘了她的名,她自己也给忘记了。
忘川觉得今日很不寻常,她猜想地府里一定来了大人物,不然,慵懒如死猪一般的阎王是不会亲自来送魂魄投胎的。不过若要猜这个大人物是谁,她还真猜不出,素日里来地府的她都清楚,不过是月老,司命那爱喝酒的老头以及掌管青铜仙镜的青铜仙子,据牛头马面讲,这青铜仙子年轻时与阎王爷似乎有一段感情纠葛,这我倒真是相信,毕竟青铜仙子每次来看阎王爷的那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那炽热的小眼神,想必威严如阎王也实在承受不住。只不过这三位,都不会惊得阎王爷今日这般行动,而素日里除了这三位别的仙君也不会来了,这一下子,忘川还真想不到来人是谁。不过仅仅只是远处遥遥的一个?影子,一个轮廓,忘川便能感觉到此人的不凡,如果不是修为极高的仙,那便是神。世俗凡人总把神仙二字挂在嘴边,以为神仙就是仙,可是他们都错了,在六界,神是最高的存在,仙在神之下,两者之间互有联系却并不相同。
阎王爷与那位贵人缓慢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那位贵人的的样子也逐渐清晰:那张脸俊美非常,孤傲的眼睛里沉静得如一谭死水,如雕刻一般的面庞棱角分明,一袭黑色的雪蚕冰绸制成的衣裳穿在身上,倒穿出了五分仙丽五分邪魅。所谓清丽出尘却又妖媚入骨大抵不过如此了吧,一个男人能将一件衣裳穿出女人的味道着实难得,为此,忘川多看了他两眼。仅仅是看了两眼,忘川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袭向自己,硬是逼得她跪在了渡船上,嘴角隐隐有溢出一丝血迹。
远处,阎王正与这神君交谈着,突觉一阵强大的威压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循着这神君的目光看去,那渡船人已然跪在了船上,嘴角的殷红不知是血迹还是什么。
“她,是谁?
阎王正以法力缓解着这透不过气的威压,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询问。他接话道:“一个渡船人罢了。”轩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竟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想着,便微微闭上了眼。阎王见上面久久没有话音,气氛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她过得不错吧?“良久,头顶上又传来一声询问,阎王微惊,不明白这神君口中的她是谁。”那个渡船人。“神君再度开口,明显是在解释方才口中说得”她“。阎王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沉默。
转眼间,阎王便与轩华走到了忘川河边,他看见了她瘦削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她活得倒是越发狼狈了,他心中不免有个疑问,那疑惑困了他的心神三千多年,他一直想问,为了他,你,值得吗?
忘川对那神君眼中的复杂神色感到疑惑,仔细算来,那位神君从一过来就一直在盯着她,眼中满是痛心、遗憾,忘川不知他遗憾或是痛心什么,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位神君的影子,她很想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但碍于神君的威压又不敢造次,只是数眼间她便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规矩的行礼,连头都没有再抬。
轩华看她那规矩的样子,实在是好气又好笑,她现在这个样子跟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傲决六界的女子全然对不上号,可她的确是她,一点错都没有,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让你的棱角都褪去,黯然失色。
正在思量之际,只见忘川河中惊起一个鬼影,通体浑黑,一只白玉般的手陡然伸出,拽住船上那名女子便沉入河底,他还没来得急反应,急急伸手去拉,却已晚了。他的气势猛然间就变了,眼中寒光乍现,转头看向阎王,“没想到,阎王府的管理还真是好,竟让魑魅都能自由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阎王也早已惊着,他早看出这轩华君对那渡船人的额外关注,又联想到那渡船的小仙子是玉帝亲自捎来的,本不想怠慢,玉帝却下了死令,不得管她,由她在忘川河边等死,却没想到她来时奄奄一息,想来过个几日就死得差不多的,可他这阎王实在过得太舒适,三千年未踏入忘川之地,竟不曾想这小仙子还活得好好的,方才看见时也只是心底讶异一番。若不是今日轩华神君提议过来,他怕是早已忘记这位小仙子,越是细想,越是觉得疑惑,这小仙子被玉帝捎来时正是三千年前,也就是三千年前,花神殿的主人——花神夜笙在殿内遭遇袭击,就此消失,至今无人知其行踪。莫不是......阎王不敢深想,他几乎已经猜到答案,他急忙跪下,说:“小仙这便去查,定给神君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能给什么答复?啊!你看清楚她消失的地方,那可是死轮回的阵法,神或者仙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一个魑魅而已,怎会知这种阵法,必是有人捣鬼,以你的能力根本查不到什么,本君只要求你对今日所见之事守口如瓶,否则你这阎王就该让贤了!”
阎王匍匐在地上,被轩华神君这几句话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应是。这事啊他管不得还是听神君所言及早抽身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