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邙山的小径,便踏上了直往云州城的官道。邙山深处内陆西北,号称塞外第一山,山脉绵延无穷无尽,多处高峰藏身于浓云之中,让人畏于行步。在邙山东南部的外围则是一条极为显眼的盘曲大道,名为云氓路,是连通云州和曲州的官道。在一处接入云氓路的小径路口,慢慢显露出三个身影。
“在这破山中呆了整整十八年,终于出来了,那老头总是有这么些个规矩,我都要给闷死在这山里了。”
“二师兄,师傅他老人家有言在先,直教我们满十八周岁方可下山游历,是你自己等得不耐烦,在这牢骚满腹,像那丢了几升黄米的婆娘似的。”
“嘿!我说你这大块头,难道出了邙山就不认我这个二师兄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了十八年你才能长成如此模样,昔日的养育之恩你都抛却到哪去了?”
只见那被说之人神色疑变,转而道:“快算了吧,十八年前你会干什么?你是比我先会说话?还是先会走路?哦,你尿裤子倒是一绝!”说完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二师兄听罢,脸色急剧落了下来,正欲开口辩论却突然被人打断,只见那个从未开口的男子缓声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总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喋喋不休,你们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见大师兄开口斥责,两人也只得乖乖闭口,目光却不由得盯在对方身上,欲要剐了对方。
三人自小随一老人生活于邙山之中,跟随老人识字习武,除了知晓老人姓叶,别的一无所知。虽常有援疑质问,老人却从未提及一词,只是终日不歇地教武授学而已,并分别赐名叶熠、叶睿和叶璞,出奇一次老人乐意开口说话时便是告诉他们师兄弟三人,待他们生满十八周年,便可让他们离开邙山,下道尘世历练,也仅此而已。
而眼下,便是三人刚出邙山准备踏足尘世之时。叶熠见俩师弟这般模样,也是心有无奈,却懒得多管,只要不是吵闹之非常,他也不愿过多插嘴。
“我们从未出过邙山,对外面的世界可谓是知之甚少,虽能在邙山中来去自如,可这山里比不得外面的繁杂世界。师傅临走前曾再三叮嘱我们:‘行走于外,务要以小心谨慎为上,莫要主动招惹是非,莫要刻意卖弄于人前,要心怀大量,遇事莫要争强好胜,能退则退。如遇蛮横之人,当也毋须忍让。只是切记莫要轻易出手伤人。师傅传授你们武艺,一是让你们有防身之用,眼下不算太平,会点武功也算有所用处;二来,历练于世,必要遇到形色不同之事,你们可辨别出手,行侠仗义!’所以我们莫要主动招惹他人,安分守己便可。”
“这里离最近的城镇都有百余里脚程,这样走下去只怕到了地方城门早就闭了,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想的,连匹马都不舍得让牵出来!”叶睿恨恨地说道。
叶熠皱了皱眉,望了眼无际的官道,说道:“无妨,我们呆会儿走快一些,争取在日落前赶到,赶不到就另找地方过夜罢了。”随即便向前走去,剩下两人也急忙跨步而出。
当下正直晌午,艳阳高照,日光是如此毒辣。而在宽阔的大道上却有三人疾步而行,说是走路,却也和飞奔相似了,可见这三人脚力非常人所有。忽然,叶熠轻抬双手,示意后面两人停足。三人伫足而立,目光盯向前方。
不过一会儿,便闻德前方有踏踏的马蹄声传来,听起来是如此的杂乱。待得跑近一看,只见前面是一辆马车在飞奔,那车夫眼神凝聚向前,双手不断地挥打缰绳,车轮在大道上颠簸蹦跳,扬起了冲天的灰尘。马车后不远处能看到约有二十来匹飞马,马上的人清一色的黑色服装,均是一手持缰,一手握环扣大刀,双脚紧夹马肚冲着前面的马车飞奔而来。
叶睿见状不禁呵呵一笑:“刚一下山就遇上如此有趣之事,那马车装得红粉帐幔,车内定是坐着某家的小姐。再看那后边凶神恶煞的一伙大汉,定是打得一脑子的歪主意。呆会儿要不要来一出英雄救美呢?这可是我出山见到的第一个女人,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叶熠登时瞥了他一眼,忙出声:“别乱动,切莫忘了师傅的话,能不出手便不要出手,不要引来是非,先看看再说。”
随着马车的前行,车夫也看到了在前面路边站立的三人,见三人均身负武器。不由得心里一紧,忙对车内说道:“小姐,前面有三个人,可能也是卫子阳的人,怎么办?”车内声音直接传来:“直接冲过去,别管他们,不一定是他的手下。若他们要出手,我们再见机行事。”车夫便不再多言,随即用力甩起了缰绳。
见马车就要行到面前了,叶睿嘿嘿一声,霎时冲了出去。叶璞见状道:“就知道他那点出息,见了什么都新鲜地不行,看来这次历练是注定要坎坷无比了!”虽然不满叶睿的出手,俩人却也没动,脸上丝毫不见一点紧张之色,只是微微摇头叹息。
车夫见其中那白衣男子突然向自己冲来,心中略微一颤,随即握紧缰绳“小姐!”
“我看到了,你继续驾车,我出手。”
叶睿在距马车六七米的地方左腿突然发力,身子便飞掠而起,一举跃过了马头,直接一脚向帐顶踩去,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车内有一股淡淡的危险气息,却也并不在意。他一脚踩在帐顶上,正当车内那股危险气息即将爆发,他却又一用力,身子再度飞起,在空中翻转了两圈,随后稳稳地立身于大道中央。
马车继续向前飞奔,车夫面色僵硬,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落,显是紧张地不行。车内之人也暗松了一口气,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立时又扭头看了那个人一眼,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