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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8郁闷

酒吧里仍然热闹,不时飘荡着男女的声浪。说来别人都不会相信,生活在一个现代都市的王智星,还是第一次进酒吧。以前他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原来酒吧里真的能化解一个人的情绪。

听着刘兴才的长篇大论,王智星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软绵绵的,突然觉得好困,困得他只想打盹。突然,他觉得这世界真的好搞笑,自己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原来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刘兴才又向王智星举杯。王智星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过头了,可内心还是默认他的话符合当今官场规则,有的他也心知肚明,可就是做不出来。刘兴才的一席肺腑之言,也让他刮目相看。以前他不怎么看好刘兴才,但他的确有他的优势,有他的强项,有他的特长,有他的能力,特别是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他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手。

实话告诉你,每一个人都有他的郁闷,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烦恼,每一个人都有人生的遗憾,其实我也一样。你看我整天过得风风光光的,可也有说不出的忧伤……讲到这里时,刘兴才差点就向王智星讲出了内心隐藏的秘密。可他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即将冒出来的话用酒堵回了肚子里。

你整天活得潇洒快活,也有烦恼?我看你是想法太多了,奢望太高了。王智星好像是被刘兴才的真诚打动了。

你以为我当个小小的文化局副局长就达到目的了?这你又小看我了。王兄,告诉你,这只是为了过渡而已。不怕你笑话,今生不管采用什么手段或哪种方法,我的奋斗目标至少也要爬到市级领导岗位。对了,明年市里就要换届了,到时我会找一个更适合我发展的位子,那时,文化局副局长的位子就空出来了,也许就该轮到提拔你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是按你说的那样,就算空出来了,不是还有人参加竞争吗?

你从现在起就要奋起直追,向钱冲!如今官道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我看你还是该跑就跑跑,该送就送送,跑是为了当官,送是最好的投资,将来你会得到更多更大的回报的。

我像你吗?拿什么来送,就那么一点点工资,还不够家庭开销的。而且老家也时刻盼望得到我的经济支持,哪像你,不为生活而发愁的。王智星终于被刘兴才的真诚打动了,开始同他对话。

“你可以去借呀?”

“找谁借啊,如今找人借钱是最尴尬的事。”

“借不了还可以去贷款嘛。”

“贷款,拿什么去抵押?”

“真是死脑筋,你自己去想办法啊,我只能为你提供思路,跑不跑、送不送是你的事。我就不说了。好了,今晚就到此,改日再聚。

酒吧还在热闹之中,可夜色已经沉静,他们半醒半醉离开了酒吧。刘兴才说用车送王智星回家,王智星说谢了,他想自己走着回去,好在路上清醒清醒,散发酒精。

街上已经行人稀少,不时有的士从王智星身旁开过时都慢了下来,可他不打的。

王智星走在灯火通明的街上,思维也像这灯光一样,闪闪烁烁,游游离离。他这次没有提拔当上文化局副局长,也许真的不仅仅是因为刘兴才的原因。假若没有刘兴才也许还有张兴才李兴才也说不定。如今够提拔条件的人多得很,就连机关的打字员也够条件提拔当领导的,人人都在寻找路子提拔,而你王智星只是在等,能等来吗?还是刘兴才说的话有理啊。

文化局副局长这个职位,不是刘兴才的目的,而是把它作为跳板,跳到有权有势的、更利于向上爬的位子。

刘兴才在当官这条路上,是很有智慧的。他首先还是想根据自己的特长,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主攻方向,才去寻找位子,才去寻找门路。

几经寻找,几经选择,刘兴才还是想去滨江市委办公室当副主任,负责接待工作。这个位子对他来说恰到好处,简直就是党组织专门为他设置的,既能施展才能,又能更多地靠近领导,真是“两全齐美”。官位找到了,位子看好了,又具备经济实力的优势,刘兴才把自己的目标理想向大哥刘兴旺作了汇报。

刘兴旺大声叫好!他对弟弟说:“你很有政治头脑,适应做官,市委办副主任的位子好啊。我马上开展工作,争取一月之内你就到市委办上任。”

不是刘兴旺自己能任命刘兴才当市委办副主任,而是他有这个能力为弟弟“运作”实现这个目标。

刘兴旺带着弟弟刘兴才去姐夫家。他们到了王跃生家,保姆说王书记同夫人一起上街去了。听了这话刘兴旺心中甜甜的,就坐在姐夫家等待他们。在这种时候,他绝不会催促他们回来的。

刘兴旺兄弟二人在王跃生家等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王跃生他们才回家。

刘兴才见到姐姐刘兴芳回来了,他就迎上招呼:“姐姐好啊,你们去街上玩,把我晾在你家。”

“我们又不知道你们要来的,咋能怪我呢?有事你们商量,我去帮着做饭招待你们。”

“谢谢姐姐,要做好吃的啊。”

“兴旺,你们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嘛。”王跃生说。

“星期天,我们是专门来看姐夫姐姐的,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刘兴旺讨好地说。

“刘大老板当起,平时都是无事不来我家的,来了准有事的,说吧!”

“感谢姐夫的帮助,兴才得到提拔,当上了县级领导干部。兴才说在文化局当副局长,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干,他想为你直接服务,到市委办工作。”

“你具体想干什么工作?”

“我想当市委办副主任,负责接待工作,这是我的强项。”刘兴才立即把想法告诉了书记姐夫。

“按《公务员法》规定,同级别的岗位调动,属于正常交流,我去协调协调。来了市委办,你要好好地工作啊。”

“请书记姐夫放心,在你的直接领导下,我一定向你好好学习,一定好好工作,以优秀的成绩来回报书记的关怀。”

“别耍弄嘴皮子了,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请首长放心,我保证干好工作。”

王跃生认为刘兴才到市委当接待办主任也适合,他也乐意帮助,亲自给市委组织部长说,现在市委办分管接待工作的副主任已经干了几年了,应该轮轮岗了,让他交流到哪个县去担任副县长,到基层去锻炼锻炼。

组织部长接到王书记的电话后,立即回答说这样安排很好,让一个干部在多个岗位进行锻炼,这是使用干部的一个原则,我看行。请示领导,他的位子由谁来接替?

人选吗,我这里有一个,提供给你们参考参考。文化局副局长刘兴才,人年轻能干,很有组织协调能力,特别善于协调各种关系,我认为他很适合做接待工作的。

我看行,按领导的意图办。

这可不是我的意图,请你们决定吧。

刘兴才提拔为文化局副局长不到一年时间,就真的调离了文化局,到市委办担任副主任兼市委接待办主任,分管接待工作。这令他欢欣鼓舞,为今后的官道又搭建起了一个更为坚实的阶梯!

市委办,这里是出领导干部的好地方,是培养领导干部的“黄金土壤”。市委办副主任的官衔,是令许许多多奔跑在官道上的人仰慕的黄金位子。

一个夏日炎炎似火烧的星期五的下午,刘兴才坐在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抵抗着热浪,享受着现代文明成果。

刘兴才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尽管享受着现代文明的成果,可还是感到无聊郁闷,顺手拿起办公桌上成堆的报纸一翻,没有看到自己关心的内容。

报纸真没有什么看头。他把手里的报纸扔到办公桌上,又拍了一下办公桌,端起被震动的茶杯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好像是把郁闷吞进了他的“将军肚”。感觉舒畅了一些,转身坐在那把老板椅上,打开电脑。

刘兴才是个爱美女的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拿他的话说只要不让妻子知道,也对她没有什么伤害。

刘兴才开起QQ,可QQ上没有看见王瑛瑛在线。他心中有些失落。

王瑛瑛同刘兴才在爱海游泳几圈后,主动向他示爱,表示想嫁他。但见刘兴才从来没有过离婚的打算,一听王美女有想法了,他就立即撤退。

一次省委有位领导来滨江市视察,在市委接待山庄看到了王瑛瑛,而且对小王的服务特别满意,就把小王调到了省委接待办去了。做不成夫妻,也可做朋友或红颜知己。

王瑛瑛到了蜀都省工作以后,也继续同刘兴才有联络。偶尔,两人在省城还有约会。

刘兴才自言自语地哼唱着:“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他边唱边点开新加的钟勤的QQ对话框。他立即在键盘上输入今天是周末,想见见你啦。然后,用力击打了回车键,把留言送到了对方。

等了一会儿,刘兴才发现钟勤的头像是灰的。躲起嗦,再不出来我就找别人玩去了。他自言自语。

刘兴才一边等待钟勤回话,一边在网上搜索感兴趣的话题。他眼睛放大,看见了以前王智星写的一篇描写爱情的文章。他认真读了起来,读完后还复制到收藏夹里,他想也许哪一天会用得着,把这篇爱情短文当成自己用心创作的,向钟勤表白心曲。

刘兴才熟练地点击复制,并对文中的个别句子和词语进行了修改,然后就粘贴在钟勤的QQ中,对话框里显示:

那天与你活动之后,我真的无法平静,你那美丽动人的靓影总是在我的眼前跳动,是你搅乱了我的情,盗窃了我的心。

我一生中还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和冲动。你已经把我的心都要揉碎了,搅乱了。我真的很难忍受这种人生最美丽诱惑最动人心弦最幸福无比最快乐无限最令人心旷神怡最使人遐想翩翩最让人激情似火最让人达到心灵精神和肉体的境界的高峰的——意识和感觉了!

我想,我的人生有过这样一次体验,也很感到满足,足够让我兴奋好久好久回味好长好长的日子。这都得感谢老天,感谢钟妹妹啊……

刘兴才的职责就是“认真服务领导、精心接待上级官员”。接待是什么?就是为领导服务,为领导排忧解难。他演绎这个角色,经常超常发挥,令领导十分的满意。领导常常夸他能正确领会“领导意图”。

领导赞许,说明一个人的工作能力很强,工作能力很出色。这就是当今官道的规则,谁都明白。许许多多人做工作为的就是让领导满意,至于为人民服务,群众满不满意那就是后话了。

今天没有接待任务,也没有哪位领导交待他安排什么,他是自由的,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什么“正事”要自己亲自去做的。因而,他现在可谓无事可做,只能在办公室“熬”着。

向钟勤发出邀请,久不见回音,刘兴才也懒得打电话约她。他追女人的理论是跟得太紧太主动太积极会失得其反,有失身份地位;要运用“诱饵法”,抛出诱饵去吊吊女人的胃口,让她们主动投进怀抱。

鱼饵放出后,刘兴才戴上小小的耳机,在网上找歌听,以排泄心中的郁闷。他点击了《朋友啊朋友》——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请你忘记我/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记起了我

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

刘兴才听着听着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就给老朋友王智星的手机上点送了这首歌。

刘兴才一边听歌,一边寻找想看的东西。看得很无味,反而在他的头脑里突然冒出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股股抵制不住的滋味往上翻涌,致使他坐又坐不住,报又没法读,书又看不进。他心里郁闷啊!

郁闷,刘兴才常常挂在嘴边。郁闷是什么?刘兴才“嘿嘿”一笑。像他这样养尊处优,官场通达有权有钱有女人缘的时尚达人,有时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郁闷。如今人人都在喊郁闷。成人说小孩也说有钱人说没有钱的人也说当官的人说老百姓也说男人说女人说有思想的人说没有思想的人还是说……好像会说话的人都在说——郁闷。

郁闷,它不同于痛苦,它是一种心情是一种表象是一种意会是一种体验,当你体会到了郁闷的时候那就明白了什么是郁闷了;郁闷,它不是悲伤也不是忧愁,它到不了悲伤的境地,也不像忧愁那样令人苦涩。

那么人人究竟郁闷什么呢?前程走得太慢,事业没有彩虹的光彩,人生的辉煌开始日落西山,还有老百姓对衣食住行不尽如意,特别是物价飞涨骂声载道……这些自然能让人郁闷。

一次刘兴才参加全市领导干部学习会时,那位主讲的领导也在大讲“郁闷”:究竟什么是郁闷我搞不懂,但你们都在喊郁闷了,我们当领导的咋整Q啊?

刘兴才这样理解郁闷:郁闷也许就是缺乏精神,郁闷也许就是没有喜悦的心情。排解郁闷最好的方法,是找几个朋友玩玩,当然有女朋友最好,聚在一起天昏地暗的神侃一通,就会把心中的郁闷宣泄殆尽,剩余的热情和精力耗尽了,郁闷也就消失了。这时,刘兴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王智星,他约王智星等朋友晚上过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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