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四十五分，平洲市警察局不远处的海鲜廷酒店二楼的一个包间。
叶耀杰、林发震、吕田森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说着话。
林发震说道：
“叶队，我从交警指挥中心调阅了马路上的监控录像，查清了那辆卡迪拉克越野车的行车路线。”
叶耀杰抬头说道：
“就是星期四晚上从天福珠宝行地下停车场离开的那车吗？”
林发震说道：
“是的，这辆车最后进入了丽都小区，这个小区距离天福珠宝行不到八公里。”
叶耀杰和吕田森都低声嘀咕着“丽都小区”这四个字。
林发震喝了一口稀饭，说道：
“叶队长，你的猜测很对，肆壹制药的马长远开着玛莎拉蒂车一直跟在这辆车的后面。”
叶耀杰怒了起来，说道：
“这个马长远果然有问题，他为什么掺和这件事情呢？他是洪品熙的同伙还是仇家呢？”
他吞下一个小笼包，说道：
“发震、田森，今天你们两人找马长远，对他进行正式的讯问。此人相当油滑，好像对咱们警察的事情门清，你们一定要小心应对，可别被他弄的灰头土脸。”
林发震和吕田森点头答应。
吕田森问道：
“这辆卡迪拉克的车主是谁？”
林发震道：“行驶证的户头是天晋市大洋水产集团平洲分公司。”
叶耀杰疑惑道：“天晋市的公司？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吕田森道：
“天晋市的海域被污染的很严重，很多天晋市的渔业、水产公司到咱们陆东省的沿海来发展。咱们平洲市有几家天晋市这方面的公司。”
叶耀杰道：
“无论是哪里的，总归是有线索了，调查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以及谁在使用这辆车。”
他停顿一会儿，又说道：“查过丽都小区了吗？”
林发震摇摇头，道：
“没来的及，我正准备去调查，但是丽都小区的楼太多，一时半会很难查清。”
叶耀杰道：
“今天，我到丽都小区去看看吧。哎，昨天我私自调查马长远扯出了一堆麻烦事，搞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到丽都小区转一转瞧一瞧，不说话装哑巴，这总可以吧。”
吕田森问道：
“叶队，关于你的停职，局里有说法吗？”
叶耀杰爆了粗口，道：
“有个屁说法？他奶奶的，昨晚，李瑜培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那架势，我的副队长要保不住。”
吕田森低声道：
“叶队，你要赶快到上面找人，做做工作。其实，你这是纯粹为了工作，又不是私事，惹了这些麻烦。这事整的，够冤枉的。”
叶耀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想过这茬，可是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如果石铁虎没死，我找人还管点用；如果石铁虎被撕票了，我就是找一百个人，也白搭，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的责任全是我的。现在我去找人，人家也不敢表态，反而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因为没人愿意和麻烦沾边。想想都好笑，我的命运居然由一个小混混的生死来决定。”
林发震和吕田森沉默下来，他们想了想，认为叶耀杰说的在理。
叶耀杰愤愤地道：“我想去找石铁虎，李瑜培还不让，真是气死个人。”
吕田森抬头说道：
“今早，我听一支队的说，依然没有岳建光和石铁虎的下落，大家都认为岳建光把石铁虎扔海里了，然后岳建光坐船跑了。”
林发震说道：
“对我们警察来说，离海很近的不好一点就是犯罪分子可以把受害者扔到海里，如果再扔到公海，那基本上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
叶耀杰想了一会儿，说道：
“据我对岳建光的了解，他和海上打渔的、跑船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交集，他要把人扔海里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的直觉是，石铁虎多半说出姚小城、贺北虎的下落，岳建光将他灭口，把尸体藏在哪个旮旯里。”
林发震和吕田森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是担忧之色。
叶耀杰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说道：
“你们别愁眉苦脸了，我也想开了。昨晚的事情，我的确做的不对。独自一人找马长远、单独审讯祈彪，这些就是违规；知道了石铁虎被绑架的事情，没有及时上报，这也是违规。其实，都是私心作祟呀！我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小偷洪品熙。说的冠冕堂皇一点，是个人英雄主义；如果上纲上线的话，是无组织无纪律。”
他站起来，对吕田森、林发震说道：
“昨晚水云小区的命案，我查到了一个风田车的车牌，你们今天上班查一查，这是谁的车？这辆车尾随死者开的车，很可疑。哦，对了，我昨晚打听了一下，平洲市武术协会的会长袁品臣是劳山派的武技高手，据说是地级中期，你们可向他咨询假死的技术。如果他也不知道，我估计平洲市很难再有人知道了。”
……
上午八点，平洲市岩厅镇万家河公墓。
此处是平洲市指定的墓葬区。
石铁虎跪在父亲、母亲的墓碑前，久久没有起来。
他摸了摸墓碑上父母的名字，说道：
“爸、妈，六年了，我没离开平洲，一直守着妹妹。现在妹妹十六岁了，算是长大了。这些年，我没干什么正经事，也闯下不少祸。如果我仍然留在平洲，可能会连累到妹妹。明天晚上，开完家长会，我到外面去看看。爸、妈，到了外面，我一定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的，不闯祸，干正事。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混蛋的。”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他站起来，把一瓶饮料和一瓶白酒洒在墓前，又拿出两个面包、两个桃，放在墓碑下方。
转身，他坚定地向公墓外面走去，那里停着一辆出租车。
石铁虎乘坐出粗车，来到岩厅镇的中心城区。
岩厅镇位于平洲市南端，是通往邻省宿江省的必经之路，因此，岩厅镇中心城区的规模不小，商店、银行等招牌满目皆是。
在镇政府旁边，他找到一个银行ATM机。
拿出两张银行卡，一张是自己的，另一张是妹妹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妹妹的钱多，先存她的。四十万，一个ATM机应该装不了，我要多找几个ATM机。最后，我存自己的钱。”
……
上午八点二十分，SZ区，普安会计师事务所。
王华健把会议主持人的权利交给新项目经理李务辉，他走出了会议室。
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里，看看手表，心中想道：
“再过十分钟，我给萧方婷去电话，告诉她项目经理换人了。”
他想起了伊学静，心中厌烦起来，心中暗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自大张狂，比那老虎的屁股都敏感，像那炮仗，一点就着。领导稍微说两句，就使脸色、尥蹶子。都是皇帝般的独生子，平时被惯的宠上天，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整天牛必哄哄，惟我独尊。这是病，必须要治！父母治不了，社会来治，等你们撞的鼻青脸肿，就会明白事理，这毛病也就治好了。这个社会不是随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的，和客户搞不好关系、和领导搞不好关系，能干成什么事？”
他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听见伊学静进来的声音，他在心底骂了起来：
“他*娘的，昨晚我说你今天不用来了，你还拿着棒槌当真了。如果今天不见你的人影，以后永远也不用来了。”
心烦意乱之下，他看什么都不顺眼，接连把两个记事本摔在地上。
看了看手表，八点二十五，他拿起电话，心中想道：
“这个点，萧方婷应该上班了，例行公事地告知一声吧。”
翻弄手机的通讯录，点击萧总监的头像，他将电话放到耳边。
“萧总，您好，我是普华的小王。”
“王经理，你好，我们的车已经出发了，应该快到你们单位了。”
“萧总，谢谢您的悉心安排。我跟您说个事，根据注册会计师协会后续教育的要求，我们决定派伊学静到省里进行后续教育学习，因此，我们对您公司的审计业务做了一点微调，项目经理是李务辉，他也是一名资深审计师，经验非常丰富，一定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审计工作，令您以及萧董满意。”
电话里传来萧方婷的轻笑声，接下来的话令王华健有些愕然：
“王经理，必须是小伊去后续教育吗？能不能等我们的审计工作结束，再让她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