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学静脑海中出现关硕明的影子，她暗道：“米国哥伦比亚大学会计学博士果然厉害，审计理论功底很扎实，他做的审计计划比教材上写的范本还要规范，真是长见识了。”
她又想起肆壹制药的萧方婷：“这个财务总监对审计非常熟悉，很是少见。精通审计的客户，对上理论扎实的博士审计师，这真是棋逢对手！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算什么呢？”
她心中发了一会牢骚，接着又想道：
“我曾对萧方婷说过，对审计计划的事情，要请示王华健经理。
如果我向王经理说起这事，他一定会说让我看着办。
我真成了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嗯，还不是两头，是三头：客户、经理，再加上外来的博士生副手。”
不过，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跟王华健说一声萧方婷的要求，公事必须公办，即使得到的是毫无营养的“看着办”。
她开始思考“看着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
下午一点多，浦江区，平洲市机构编制办公室。
成栋梁坐在沙发上，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高副市长的电话。
上午的事情多，他没空想额外的事情，只有下午一点半之前的休息时间，他才能让大脑天马行空一会儿。
站起来，他心中默默念叨：“马长远，他的档案在市人才交流中心，找人去查查？”
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无缘无故地去查档案，不仅程序上麻烦，而且也会欠个人情。
马长远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他一无所知，关键的问题是此人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如果费了半天劲，没有丝毫用处，岂不是亏大了？
成栋梁坐在电脑前面，随意地摆弄着鼠标，心中依然惦记着马长远这个名字。
鼠标停在编制办数据库的搜索框内，他心中一动，双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马长远三字显示出来。
他点击搜索，很快，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读完这条信息，他猛地站了起来，心中波涛滚滚：“啊！五年前，马长远报考过警察编，并且还是笔试第三名！”
成栋梁是三年前调入编制办，对五年前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
不过，依照副主任的级别，他要调阅往年的资料，这是可以的。
他开始查找五年前警察编的考试以及录取情况，很快，相关信息显现出来：
五年前，核定警察编五个，最后录取五个。
这五人分别是笔试成绩排名的第一、二、四、五、六，笔试成绩第三的马长远，其面试成绩低，最后总分数排第六；而笔试成绩第六名的面试成绩高，总分数排名第五。
这些信息没有多少震撼人的地方，可是，笔试成绩第六名、总分数第五名的姓名却让成栋梁大吃一惊：
此人名叫马徜远。
成栋梁盯着这个名字，念道：“马shang远，怎么读起来这么别扭呢？中间那个字的发音是shang吗？”
他清楚自己是别字先生，于是，他拿出字典，确定“徜”的发音。
两分钟之后，他真真地被惊到了：
徜的发音是“chang”，与长短的“长”发音完全一样。
紧接着，他开始查看警察局现有的在编人员名单，结果又让他吃了一惊：
警察局现有的在编人员没有马徜远此人。
他心中暗道：“此人被市警察局录取，应该是在编人员，难道被调走了？”
接下来，他开始查找警察编的调动情况，令他失望的是，市警察局虽然有人事的变动，但是这些变动中没有马徜远的名字。
他很是奇怪：“不是人事调动，那是什么情况呢？”
继续查找，成栋梁终于查清了：
今年一月份，马徜远因公殉职，二月份，其编制被注销。
成栋梁一直没有往编制注销这方面考虑，因为一提编制注销，他首当其冲地想到因退休而注销编制的情形，而五年前录取的人，一般不可能现在退休的。
他没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想起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
五年前编制办主任、一个月前的交通局局长毛献军，因受贿罪锒铛入狱；
五年前编制办副主任、两个月前编制办主任倪世坤，因作风问题，被纪律委员会叫去喝茶，至今不见踪影。
五年前编制办考试科科长、三个月前编制办副主任李道旺，被调到省编制办。
他，成栋梁，三年前，从人事局调到编制办，担任考试科科长，今年三月份，接替李道旺，荣升为编制办副主任。
现在是六月份，五个月前，马徜远因公殉职。
作为体制内的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必备的技能。
成栋梁也不例外。
一个大胆的假设冒进他的脑海里：五年前，警察编的面试官现今如何呢？
按照规定，面试官不能是本市相关系统的人员，而是来自省里其他地市的相关系统。
他开始查阅五年前的面试记录。
果然，警察编的五个面试官全是其他地市警察局的人员。
他将目光聚焦于其中一个名字：莱山市警察局副政委胡化为。
拿起电话，他打给大学同学王力谭，此人在莱山市政法委办公室，任副主任。
“力谭，你好，近来怎么样？”
“栋梁，我还是老样子，你呢？”
“也是老样子。力谭，说话方便吗？”
“嗯，你稍等，…，好吧，你说吧。”
“力谭，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警校毕业，想进莱山市警察局，现在那里管人事的人是谁？”
“是副政委张一航。”
“我记得好几年前是胡化为，他现在到哪里去了？”
“栋梁，你和他有交往？”
成栋梁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微微有些异样，他心中咯噔一下，嘴上说道：“没有，以前听说过此人，我只是随口一说。”
“栋梁，你在编制办，应该清楚现在的政策。警校毕业也不包分配了，让孩子好好准备公务员考试，别的事情，先不要考虑。”
“力谭，我只是随便聊聊，不谈公事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平洲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