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五方区,杏花村小区,马长远的家。
这是一个两室两厅的屋子,一进门是客厅,北面是卫生间、厨房、餐厅,南面是两个卧室,在客厅与卧室相连的角落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墙围起来的书房,两面的墙上是书架和书柜。
孙婉菲扫视一圈,暂时忘记了半个多小时以前差点被枪杀的事情,好奇地问道:
“马长远,这屋子的布局是你的构思吗?”
“差不多吧。不要讨论房子的布局,说正事。你知道有人想杀你吗?”
孙婉菲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也是杀我爸爸的那些人吧。”
马长远道:“应该是。这两个人都在部队呆过,你爸爸和部队的人有交往吗?”
孙婉菲道:“嗯,也许吧。在爸爸的书房里,我找到了一些资料,你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马长远接过信封,将里面的资料全都抽出来。
逐一审视之后,马长远眉头紧锁,心中很是震惊。
这些资料记载了孙金昌与北鲜国海军打交道的事情。
在平洲东北部的五百公里外,有一个名叫鲜岛的半岛,鲜岛中间有一条线,名叫四九线,此线把鲜岛分成两个国家,四九线以北是北鲜国,四九线以南是南鲜国。这两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南鲜国已经步入发达国家的序列,汽车、洋房等物品充斥于不少家庭,而北鲜国则穷的叮当响,他们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很多人挨饿受冻。
但是,这两个国家都对周边海洋的渔业生产实行严格管制。南鲜国管制渔业的原因是为了让海洋生物有修养生息的时间,北鲜国管制渔业的原因有些复杂,其中之一是北鲜国缺少柴油。
平洲市东北部是浩瀚的海洋,与南、北鲜国的海域接壤。
由于过度捕捞和渔网的网眼越来越小,平洲海域的鱼越来越少,而南鲜国封海时间长,北鲜国无人出海捕鱼,因此,南、北鲜国的海域里有大量的鱼以及其他海洋生物。
这种情形下,平洲市的一些渔民经常越境到南、北鲜国的海域偷偷捕鱼。
南鲜国对此偷鱼行径的处理方式是抓人,交罚款而放之;北鲜国则残暴多了,他们的海军见到越境偷鱼的,直接开枪毙之。
这样一来,一般的渔民不敢到北鲜国的海域偷鱼,但是,事情终究有例外,只要给看守海域的北鲜国海军高层厚礼,那么北鲜国的海军会对偷鱼行径视而不见。
孙婉菲拿给马长远的正是孙金昌贿赂北鲜国海军第七大队大队长朴恩西的资料。
朴恩西拿了孙金昌给的好处,自然对金昌水产的渔船网开一面,允许其在北鲜国的海域捕鱼。
马长远看完这些资料后,心中想道:
“今晚的两个杀手绝对不是鲜岛那边的人,因为鲜岛人的面容很有特点,脸型偏长、眼睛是三角形,而这两个杀手的脸型和眼睛,表明了是我们国家的人。再者说,孙金昌之死明显是杀人灭口,幕后之人的目的是绑架我,鲜岛人为什么要针对我?”
接着,马长远想到另外的问题:
“能搭上北鲜国海军的天线,不是仅仅给钱就可办到的。孙金昌是平洲市的商人,并且还沾点黑,他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孙婉菲见到马长远沉思许久没有说话,她问道:“你与北鲜国有仇吗?”
马长远摇摇头,道:“我从未接触过北鲜国的人,不过,以前在销售部工作的时候,曾向南鲜国出口我们公司的药。”
孙婉菲点头道:
“应该是这个原因。北鲜国天天想着灭了南鲜国,统一鲜岛。以前,我听说过北鲜国的特工干一些暗杀和绑架南鲜国人的事情。为此,外事办还召集了在平洲市做生意的南鲜国人,嘱咐他们当心北鲜国的特工。”
马长远愕然道:
“我卖了一些药给南鲜国,北鲜国就派人来绑架我,这太扯了吧。你应该知道平洲市每年对南鲜国的贸易额吧。别的不敢说,光是芝麻一项,南鲜国每年从平洲进口上万吨。按照你的说法,成百上千的平洲人都会被北鲜国的特工惦记上。”
孙婉菲说道:
“你说过,想杀我的人是受过军事训练的,而我爸爸正好和北鲜国的海军来往密切。这两者难道是巧合吗?”
马长远道:
“世界上有二百多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军队,绑架我、杀你的人不一定是北鲜国的人。”
他低头沉思片刻,说道:
“刚才我们所做的假设是:想杀你、杀你爸爸以及想绑架我的人是同一伙人,如果这三者不是同一伙人,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孙婉菲疑惑地问道:
“你怀疑今晚想杀我的那两个人与杀我爸爸的人不是同一伙的吗?”
马长远道:“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任何假设都是可能的。”
他转换话题,问道:
“你爸爸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姓蒋的男人,其岁数可能为四十多吧。”
孙婉菲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没听说过我爸爸有姓蒋的朋友。你为什么问这个人?”
马长远没有过多解释,他低声说道:“如果有姓蒋的人找你,你一定要通知我。”
孙婉菲不再追问,问道:“以后我怎么办?不能总藏在你家里的。”
马长远道:“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该上班,就上班;该回家,就回家。只是你一定要当心,不能被别人跟踪,不能单独见陌生人。”
他拿出缴获的手枪,问道:“你想拿它来防身吗?”
孙婉菲道:“在我国,持枪是违法的。”
马长远叹道:“自己的生命遇到严重威胁时,守法有用吗?”
孙婉菲迟迟疑疑,犹犹豫豫。
马长远道:
“伸着脖子等别人把自己杀了,然后希望法律把凶手绳之以法吗?你的人都没了,这种希望有意义吗?即使把凶手枪毙了,这又有何用呢?”
停顿片刻,马长远接着道:
“把威胁你生命的人干掉,即使为此做几年牢,这总比魂飞魄散强吧。再说,你做的干净点,不见得会有人知道是你自卫杀人的。”
孙婉菲闻言,接过沉甸甸的手枪,心头五味杂陈。
马长远问道:“会用手枪吗?”
孙婉菲摇头道:“不会!”
马长远道:“手枪很容易学的,我给你示范一下。你对着镜子多加练习,空闲的时候,我带你到荒岛上,实弹练习,这样才能有深刻体会。”
孙婉菲突然抬头问道:“你杀过人吗?”
马长远淡淡地道:“我当过兵,上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