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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骑士与剑,纯色与黑暗(十八)

像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妮安,微笑着的夏罗丹也时常会思考,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是出于无聊而救下了倒在路边的妮安,现在的自己,又是怎样一副景象呢?缘分这种东西,有些时候真的难以想象啊。摇着手,试图让自己逃离那些无法知道结果的想象,重新回到现实中的夏罗丹,将腰间的左轮拿在右手上。

“闲谈以后再做吧,开始了,小家伙!”

“明白,大哥~”

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探索,虽然牺牲了六个同伴,不过总算是找到了金色钥匙的所在。用脚踢着那个男人的夏罗丹,面目青肿的男人,一边哀求一边在地面上滚爬着向前。走在后面,一脸饶有兴趣的妮安,看着那个男人,如同踢皮球一般时不时的会补上几脚:

“喂,大叔,快点给我爬啊!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卸掉你的手镯,然后一枪一枪的打爆你的关节。”

天真无邪的脸庞,妮安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行径有多么恶劣。毫不在意的践踏着别人的自尊,并且没有一点自知之心,默默紧盯着一切的欧尼,握着大剑的手臂开始发抖起来,无法饶恕!忽然开始燃烧的怒火,在欧尼心中不断壮大。

“就是这里了,喂,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前面有什么。”

来到的目的地前方,蹲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夏罗丹,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迫使对方向着自己说的地方看去。距离夏罗丹他们五百米远的地方,石柱上摆放着的,正是数量仅有十个的金色之匙。注意到男人脸上闪烁的神情之后,夏罗丹向着一边的妮安打着眼色。

“了解~”

飞快的从小腿侧部拔出匕首,然后便开始割着男人身上的绳索,不过在此之前,将枪口抵在男人的两肩上,“砰砰”两声之后,享受着男人的惨叫,夏罗丹嫌恶的用男人的衣服擦着沾染了血液的枪管。

“这下,也就不用担心你会报复我们了。”

“卑鄙!”

被松开了捆绑,双臂染红无力下垂的男人杀气腾腾的看着夏罗丹。早就习惯了这样被人看着,看着不肯听命,喋喋不休的男人,夏罗丹再次的举起左轮,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瞄准手肘内侧关节处,脱膛而出的子弹,见识到夏罗丹的冷酷之后,不在做声的男人,一连中弹两枪的手臂,彻底的失去了作用。

“按照我们说的做,不然下一发子弹直接打碎你的手腕,没有了手镯,依照现在这个伤势,也只有死在这里了。”

“可恶!混蛋,无法地带的痞子!老子做就是了!”

无法反抗,尽管对眼前的男人有股欲杀之而后快的情感,但是毕竟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对方手中,无奈,转向对面,男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怎么了?大叔,要走就快点走啊!”

不耐烦眼前男人的磨蹭,妮安一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踉跄向前几步的男人,这才缓缓的向着前面走去。而此时,注视前面男人的背影,走到妮安的身边,漫不经心的口吻,夏罗丹随意的说道:

“一路走到现在也很不容易啊,早知道这群笨蛋们这么好用的话,我们也不会失去同伴了。随便设个陷阱,然后只用静静的等待着这群傻瓜们上钩就够了。用他们来探测陷阱,可是比什么都好用啊!”

“恩啊,果然大哥您,脑袋蛮灵活的嘛~看!那个笨蛋又触发机关了,正在活蹦乱跳的躲避呢。”

如同看戏一般的两人,靠着威胁与恫吓迫使参赛者屈服,用来探测陷阱,这样的作为已经越过了人类道德底线了,再也无法忍耐,提着大剑,欧尼悄无声息的向着他们走去。

“看样子,差不多已经走到尽头了,那家伙。”

举起的左轮,瞄准仓惶奔向那个石柱的男人后脑,“诱饵”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毫无怜悯的,夏罗丹扣动手指。

“走吧,小家伙,胜利就在前方,只要小心避开那里就够了。”

既然知道了机关的具体位置,那么也就不用担心踩到机关了。走在最前面的夏罗丹,刚刚迈出的步伐,然而瞬间警觉身后那股异常的气息之后,猛然的回过头来,不安的眼神,凝视着妮安身后,那从黑暗中缓慢走出来的高大身影:

“小家伙,离我远一点,快一些!”

“嗯?好的,大哥!”

面朝着夏罗丹的妮安,虽然不知道夏罗丹为何突然冷静下来,但是妮安还是十分迅速的照做了。离开的瞬间,借着妮安身体的掩护,从对方视线死角位置拔开手榴弹的安全环然后飞速扔了出去,椭圆形的物体“咚咚”的朝着欧尼脚下滚去,之后便是猛地爆炸。

“敌袭?”

“恩啊,小家伙,是战斗了!”

用双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片灰尘笼罩的通道,加之被吹熄的灯火,视野更加的昏暗。

“解决了吗?那个家伙!”

那种体格,毫无疑问绝对是上次遇到的那个骑士,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这边的位置了。但是如果强行开战,如此近的距离加之人员严重不足,恐怕自己必败无疑。可恶啊,明明距离胜利也就差几百米远了,绝对不能在这里失败了!肉眼无法看清眼前的迷雾,爆炸已经过去了,然而迷雾之中却是一片寂静。开始着急的夏罗丹,下意识的将头偏向身后走廊尽头。

“大哥小心!”

然而就在此时,被不远处着急的妮安大声尖叫所提醒,猛然转过头来的夏罗丹,迎接他的正是一只从迷雾中伸出来的手掌,瞬间被抓住了颈部。从迷雾中现身的欧尼,抬高着手臂将死命挣扎的夏罗丹举起,那份愤怒的目光,正与怀着同样心情的夏罗丹相撞。如同钢铁一般的手臂,无论夏罗丹怎么挣扎,欧尼的身躯纹丝不动。视野中突然瞥到什么,转头向着一一边的妮安,夏罗丹大喊道:

“不要过来!不要管我,快点拿着钥匙逃跑!”

意识到眼前男人的强大,夏罗丹可不想妮安跟着自己在这里退出比赛。被叫停的妮安,似恶狼一般呲着牙齿,她绝对不会抛离自己的大哥而逃跑的。

“可恶的铁皮!快点松开我大哥!”

一旦遇到牵连到夏罗丹的问题,乖巧的妮安便会彻底陷入狂暴状态,就算是夏罗丹拼命的喊叫,她也是置若罔闻。瞬间从腰间拔出的两把手枪,围绕着欧尼而快速移动的妮安,枪口对准,似发疯一般狂扣着扳机,将弹夹里面的子弹一口气倾泻出来。不断喷射的火舌,子弹“噔噔”的打在欧尼身上,但是,妮安所做的一切根本无法对欧尼造成一点伤害。

“够了!小家伙!连手榴弹都可以无视的骑士,你的子弹对他根本无效!”

发现了这点而朝着妮安大吼起来的夏罗丹,可是此时的妮安,如同一只彻底陷入狂暴状态的狂犬。尽管已经知道自己打的努力全是白费,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疯狂的更换弹夹。然而下一刻,突然刹闸的妮安,转眼之间便向着欧尼冲来,那双眼睛里,噙满着泪水:

“给我松开大哥!你这个混蛋骑士!”

瞬间跳起来对的妮安,愤然的举起双手,抵着欧尼的脑袋,零距离的开枪,疯狂扣动的扳机,妮安如同发狂一般不停的咒骂着:

“给我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妮安!!!”

耳畔响起的,是许久没有听过的,自己的名字。从愤怒中猛然清醒的意识,茫然的回过头来,妮安看到是的许久没有流露出那种表情的夏罗丹。骑士的原则,是无论如何不能对女人与小孩出手。但是,除此以外,也就没有怜悯的必要了。

“喝!”

打破纹丝不动状态的欧尼,大喊着将夏罗丹抡到身后。从欧尼身体内忽然爆发出来的魔力,纷乱的气流直接将一边的妮安吹飞,在这风暴的中央,没人可以踏足。瞬间将夏罗丹向前扔去,身体呈“凹”型的夏罗丹直线向后飞去。

“咚!!!”

被撞裂的墙壁,夏罗丹无力的倒在地上。断掉的肋骨插伤肺部以及其他脏器,瞬间陷入虚弱状态的夏罗丹,忽然用手撑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提着大剑走向夏罗丹的欧尼,打算给他最后一击。用剑指着背靠在墙上的夏罗丹,欧尼双手握住剑柄收到身后。惨淡的笑容,望着欧尼的指向自己的大剑,夏罗丹闭上了眼睛。眼前的骑士,根本没有办法打败。

“给我住手!!!不允许你伤害我大哥!”

“……”

大剑刺去的前一秒,因为突然出现在自己攻击范围内的妮安,欧尼停下了手中的剑,看着那个如同护主猎犬一般向着自己愤愤瞪视的少女。

眼前是不听劝阻而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对妮安性格了如指掌的夏罗丹,知道此时即使是自己让她离开,她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真是的小孩子啊,妮安你……”

虚弱的感叹,微笑着的夏罗丹闭上了眼睛,肺部如同灼烧一般疼痛,虚弱已经使得他说不出话来了。呲着牙的妮安,与此刻仍然没有放下大剑的欧尼,少女与骑士,对视着。

“请让开,践踏他人尊严的家伙,必须铲除。”

再次抬起剑的欧尼,催促的妮安离开那里。但是,听到了欧尼口中的“尊严”一词,像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般,妮安忽然放声大笑出来。笑声停止之后,便用一副嘲笑的目光看着欧尼,妮安轻蔑的说道:

“尊严?别逗我了,骑士。那种东西,有什么用?你尊重别人,难道别人也会感激你,从而反过来尊重你吗?呐?满脑子里面都是大道义的骑士,回答我的问题啊!”

向着欧尼走来的妮安,虽然只是一介少女,但是被她的气势所压倒,明白人类丑陋的一面,欧尼无法给予她答复。继续向着欧尼走进的妮安,洋溢着惨淡笑容的小脸,那副仇视的眼神仿佛是从地狱中归来的,看穿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恶。走到欧尼的身前,微笑着的小脸,妮安抬起头来看着陷入沉默的欧尼,身前是欧尼反射着银光的大剑,但是下一秒,令欧尼惊讶的,朝着自己的大剑,眼前的少女竟然用自己的胸膛撞了上去,锋利的剑锋划开白晢的皮肤,埋没入伤口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有点慌张的欧尼,准备收回自己的大剑,然而在此之前,脸上闪耀着不明意义笑容的妮安,用双手抓住了欧尼的大剑。

“呐,骑士大人?所谓的尊严,可是靠着自己赢来的。这一点,只要是能在无法地带努力长大的孩子,都明白这一点哦~”伤口变得怎么样对于妮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被割裂的皮肤,血液冲刷着断开的神经,可是肉体上所流窜的疼痛,在那张始终微笑的小脸上,找不到一丁点的痕迹。“我有一把手枪,从六岁开始便一直陪伴我到现在。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如果存在的话,那么为何我那待人友好的父母会被杀死?对那些杀死我父母的坏人,我祈求过,我哭泣过,这种屈居于他人脚下的求饶,可是给足了他们尊重,然而,为何,却连当时年仅六岁的我都不肯放过?杀死了父母的男人,却又不知满足的扒光我的衣服,吶,骑士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所谓‘尊严’,然而那些人,难道赏赐给我一丁点的尊严吗?”

再一次的向着欧尼前进一步,从身体另一侧冒出的剑尖,几乎全身都被鲜血所染红,但是,妮安依旧一副微笑着的样子。身体上的疼痛,比起那些她用亲身经历过的“恶”来比,根本不算什么。注意到欧尼眼神中的慌张,妮安如同步步紧逼一般,又继续说道:

“正如现在一般,即使您的大剑已经刺穿了我的胸膛,但是,离开比赛,我只要接受几天的治疗,便又可以生龙活虎的端起枪械。这场比赛,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杀戮。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建立在魔法保护上的,展示战场真正的恐怖,给与那些没见过死亡的家伙们一点警告而已。对恶一味的采取忍让的话,我也不可能像这样活着站在这里。所谓的尊严,对弱者而言,从一开始并不存在!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腰间那把手枪一直赢来的!这是我在不断的饱受欺凌之中领悟出来的,活下去的真理。骑士大人,如果想要反驳我的话,那么拿着您所谓的道义来我们无法地带走一圈吧。世界,本来就是这么丑陋,我们,只不过是将这份真理暴露在你们面前而已。”

“……”

从胸口抽离的大剑,握住流血的伤口,蹒跚般的向后倒退了几步,在语言上战胜了那位骑士,惨白的小脸上露出胜利笑容的轻轻喘着大气,摇晃着的身躯,总算没有倒下。背对着的妮安,这个时候慢慢转过头来的欧尼,从刚才起一直以来的沉寂并不是怯懦,向着妮安,将他那酝酿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也曾见识过人类的丑陋。但是,即使这样,枯死而倒地开始腐败的大树,总有一天,从它的身体内,也会长出新的生命来。只要这个世界人类尚存一线生机,那么其中的一部分,一定会怀着与你们截然相反的想法,用办法来改变这个世界。很抱歉,这个办法,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寻找出来。不过,我们的旅程仍在继续,终有一天,我会寻找到的。”

“是吗?呵呵,那么就祝福骑士大人您能提前找到解决办法,然后来就纠正我的人生观吧~”

看到欧尼将那把大剑收回腰间之后,在此之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幸好对方是正直的骑士,假若是一般人的话,妮安才不敢这么与之争锋相对。捂着胸前的伤口,踉跄的向着身后跑去,艰难浮起那个对自己刚才作为露出无奈笑容的大哥,妮安甜甜的笑着。然而,注意到对方的眼睛而将耳朵凑到夏罗丹嘴边,交代完毕的夏罗丹,此时向着骑士的背影,妮安大声的将夏罗丹的话转告给欧尼:

“喂!那边的那个骑士,之前那个主持人说过的怪物,你已经还记得吧?所谓人类的天敌,其实是一种随处可见的东西,注意抬起头来观察头顶的东西,您一定很快就会明白,所谓的天敌,到底是指的什么。”

“……”

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背影,回到莎莎的身边,思考着妮安话中的道理,欧尼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望着她所说的天花板。与地面颜色相差无几的石砖,透过摇曳的火把还是可以勉强看清上面的花纹的。

“!”

忽然意识到什么,不顾身边莎莎一脸的疑惑,欧尼继续的仰着头,凝视着上面。不断开始回溯的记忆,将意识置于无数飞快翻动的画面里,欧尼想要记起来的,是他们最开始来到这个迷宫的画面。

“那个时候……天花板清晰可见,还有,火把的火焰,也比现在要大上许多。”

“嗯?骑士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欧尼的呐呐自语,让莎莎越发的无法理解。小手抱在胸前,惴惴不安的莎莎,担心的看着欧尼。然而这个时候,离觉察真相只差一步的欧尼,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莉采儿说过的话:“如果是你欧尼的话,下场比赛,坚持到最后就可以了……”。

一切都明白了,搞懂了一切的欧尼,知道所谓人类的天敌究竟指的是什么了。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的欧尼,这才注意到自己忽视一旁的莎莎。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么得赶快告诉莎莎才行,这么想着的欧尼,刚准备开口,然而从不远处,忽然传来奇特的响声。随着夏罗丹他们的离开,似乎启动了机关。这个瞬间,头顶摇曳的灯火,突然全都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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