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莉莉,伊伊!”
率先进去的婕妮卡,那活泼的声音从大厅内传了过来,经过安检迈入城堡正门,刚一跨过门栏,便再次听到了婕妮卡的声音,循声扭过头去莉采儿发现婕妮卡正在自己右手边的走廊尽头,欢呼雀跃的向着自己挥手。看着一旁的指示牌上写着“贵宾通道”之后,莉采儿瞬间便明白,拉着诺伊,莉采儿从人流中脱离向着婕妮卡走去。
“婕妮卡小姐,您预订房间在这里,请。”
脚踏着铺着红毯的地面拐过一个“L”型的走廊,在尽头沿扶梯直抵三楼,在那里等候的侍者为她们推开其中一间房的门扉。
“距离音乐会正是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如有需求,麻烦请拉动门侧的拉绳,届时我会再次上来。婕妮卡小姐,祝您与您的朋友玩的愉快。”
站在门扉的那位彬彬有礼的男性,在征得婕妮卡同意后便离开了,小步跑上前去将门关上,这么一来房间中也只剩下他们三个,再次春光满面的走回到莉采儿与诺伊面前。坐在边上,将一只手臂支撑在栏杆上的莉采儿,歪斜着脑袋无聊的盯着楼下那群鱼贯而入,安然而坐的人流,不是是否是眼花了,人群之中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擦亮了眼睛再度确认之后,只见那张莹然的小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人好多啊,不光是下面,上面与我们一样的包间里面,似乎也坐满了人。”
环顾着四周与下方,得出如此结论的莉采儿,将目光移向那尚处于闭幕状态的舞台。
“毕竟是享誉世界的维纳斯乐团嘛,这里是他们在斯兰王国的第一站,好多人慕名而来的人们都抢不到票呢,这其中也包括我来着,嘿嘿……这间包间本来给王室准备的,不过蕾娜她没有时间,司亚尔哥哥又在关禁闭,于是就给我们了。”
甜甜笑着的婕妮卡,突然站了起来向着隔着好远的对面包厢挥舞着手臂,那副雀跃的样子,看样是碰到了认识的人吧。
桌上摆放的只有包厢才有的精美水果与各式饮料,对此全然没有兴趣的莉采儿,歪着脑袋向着一边看去,自然而然的,觉察到一旁的诺伊有些异样:
“怎么了?”
与平时豪放的坐姿完全不相同的是如今双腿合拢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不仅如此那双夹着双手的大腿似乎微妙的上下抖动而摩擦起来,与此一同不对劲的还有诺伊那张泛着苦色的小脸,一副不安的样子很明显是在忍耐什么,不时张合的小嘴,微微潮红的小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婕妮卡专注于和朋友打招呼,诺伊连忙朝着一边的莉采儿凑过头去,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嘛,原来是这个,谁叫你刚刚喝了那么多。”
听完风趣一笑的莉采儿,嘲笑之余并没有忘记替诺伊分忧解难,来到三楼的时候注意到走廊尽头那扇雕饰不同的木门,根据以往的经验莉采儿推断那里面应该是厕所,因此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诺伊。得救了的诺伊,一溜烟的便消失不见了。
“要是司亚尔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可是非常喜欢音乐会的……”
“司亚尔殿下?”
与朋友隔空打完招呼后,回到座位上的婕妮卡视线掠过楼下坐得满满的座位,想起现在尚在关禁闭的司亚尔,婕妮卡不禁有些感伤,突然提起另一位王子的名字,见莉采儿有些不解,婕妮卡连忙解释起来:
“其实小时候我是不怎么喜欢音乐的,后来是受到了司亚尔哥哥的影响,才开始逐渐喜欢起来的,顺带一提,我和司亚尔哥哥都是钢琴党哟。还有,若论起技艺来,司亚尔哥哥他绝对不逊色于下面那位先生呢。”
先生应该是指的下面那位钢琴师才对,虽未与那位王子有交流,但是从婕妮卡满是骄傲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司亚尔在钢琴上应该是很有造诣。音乐的话,莉采儿也有学过小提琴,从六岁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天春天,不过终究是被姐姐强迫着学习而没有投入感情,莉采儿并不自认为能和专业人士比肩。
于走廊中疯狂奔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扉之后,诺伊直奔女洗手间而去,拉开里面第一间厕所的拉门,连门都没有上锁的诺伊立刻解开腰间的皮带,一连拉下三件衣物后便迅速的蹲了下来。
“呼~还好赶上了,要不然就尿裤子了。”
快意释然,随着水花声渐渐消失,一阵窸窣的穿衣声之后诺伊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困扰自己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畅然轻松起来的诺伊不禁哼起了小曲,在洗完手抽了张手纸擦手之后,诺伊慢悠悠的朝着房间走去。
“……?”
就在快要走到莉采儿与婕妮卡坐在的房间的时候,迎面楼梯上走上来一群男人,约莫三四个的样子,令人奇怪的是全员都裹着披风,且面目隐于帽檐之下,一副似是法师的打扮。比诺伊几乎是同时抵达,在推开隔壁的门扉之前,为首的男人向着诺伊微微点了下头,以示礼仪,不过那时诺伊已经拉开了门把,钻了进去,就算晚上一拍相遇,依照诺伊的个性,也是绝对不会回礼的。
“又怎么了?”
这次又换成了站在门口将头伸出去探望,听到莉采儿的询问,转过身来的诺伊摇了摇头。
“没什么,一群男人而已。”
“哦。”
再次回到莉采儿身边,此时婕妮卡正坐在位子上用小刀削苹果,精巧的小手握着刀柄,正以一刀削的方式将那红色的果皮垂成一条直线。将削好的第一个放在盘子推送给莉采儿之后,婕妮卡又拿起了第二个苹果再放手上,专心致志的操动起小刀来。
“谢谢了。”
“不客气~”
将削好的第二个送给诺伊,婕妮卡这才开始为自己的那个削起皮来,待到她将第三个苹果削好之后,碰巧整个大厅开始安静下来,坐在莉采儿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不用偏头便看到下面。只见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退到一边,尔后那红色垂下的帷幕便开始由中间向两边拉开,待到垂帘完全收纳到梁柱之后,一支有着三四十人之多的乐团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这个时候,擦完手开始翻动起一旁手册的婕妮卡插进话来:
“额……我看看,演奏的第一只曲子是……诸神的黄昏。”
“……”
只见婕妮卡话音刚落,随着作为指挥的男性率先挥动起指挥棒,悠扬钢琴声便拉开了第一场演奏的序幕,紧接着不过多时,带着些许低音的小号便加入了进来,似是黎明前的黑暗,蓄势待发的众多乐器手安静的等待着总指挥的指令。
诸神的黄昏,莉采儿曾在古迹的书籍上了见过对那次诸神之战的描述,由火与邪恶之神洛基挑起的,唆使霜之巨人向着神厅袭来。那一场战争尤为惨烈,双方死伤无数,连世界几乎都为之崩碎,那之后,从宇宙中诞生出来的新神,带领着地面仅存的生物,一切几乎从零开始,文明又再次开始起源,并且得以发展,从那之后的历史人人熟知,神魔大战之后的一千多年的历史,一直延续至今。
此时,象征着预警之兆,音色更加低沉浑厚的大号与萨克管也加入了进来,曾在故国听过这个曲子的莉采儿明白,曲谱此时应该到了黑龙尼德霍格掏空了世界之树的主干。几近垂死的世界之树顶端,诸神国度的金冠鸡声嘶力竭的长鸣报警。这之后便是邪神洛基带领着霜之巨人,以及其他记恨奥丁已久的敌人们纷纷登场,待到敌人全部集结成功,无论是这支正在演奏的曲子曲子还是神话传说,都将迎来高潮。大家都知道不断加紧的音乐节奏意味着什么,都十分关注的屏息以待,当然这其中的莉采儿和婕妮卡也不意外,皆都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音乐。
“……聒噪的合奏。”
能发出这样言论来的人,纵观整座大厅也只有诺伊一人吧,在她看来,这些众多乐器夹杂在一起的交响乐,远不如精灵们用单一乐器演奏的要好听,眼下人类的音乐对诺伊来说不仅不好听,甚至还有些刺耳,不得已诺伊只能用手指堵住耳朵,这才清净下来。
在漫长低音的铺垫下,那悠而慢的节奏几乎让人有些等不及了,就在这种心情濒临迸发的一瞬间,随着首指挥的黑棒猛地向下一甩,所有的乐器都在这刹间停止了。听过一次的人自然明白这里的奥义,而没有停过的人却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幸好这份沉默只是短暂数秒,下一刻,似是万马齐奔一同奏响的乐器,那奋勇当先不断加快的鼓点立刻将人们的心情拉至高潮。激荡的节奏象征着战斗的猛烈与雄壮,除了不变的密集的鼓点外,所有音色低沉的乐器所发出的嘶鸣皆都按照乐谱上所规定好的若影若现。战场上率先死亡的是众生之父奥丁,尽管已近无敌之势,但是终究败给了坏运气,死于恶狼之口,每当有神灵战死,那悲怆的声音便会随之响起。
“轰咚”一声似是最后的鼓棒落响,紧随而至的便是刺耳的铃声,听到这里莉采儿便睁开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下方,按照记忆此时应该是一段长约十秒钟的宁静才对,难不成是创新?
“……”
摇着摇头的莉采儿,对方是世界知名的乐团,应该不会犯这种愚昧的错误错误,随即看到的一幕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对于不是自己这边所发出的声音,舞台上的绅士们也一脸茫然,而正在此时,被撞开的大厅门户,工作人员状的男人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人群中,大喊起来:
“不好了,起火灾了,大家赶紧疏散!”
原来是探测火灾的魔法引起了报警声,听到男人的警告瞬间,下面顿时乱做一团,女性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似是一副末日来临的惨状,不过幸好工作人员反应及时,紧急制止了惶恐的人群,这才避免了脚踏事故的发生,在他们的安排下,乱成一锅粥的人们立刻形成了井然有序的队伍,由女性先行而男性留在后面。火焰似乎是从前厅开始烧起来的,万幸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大厅防火门的阻碍,无论是烟雾还是火焰都没有蔓延到这里,起初被吓得一跳的婕妮卡,见灾难似乎没有立刻蔓延过来,也就松了一口气,面向着莉采儿,婕妮卡伸来的手掌:
“好啦,我们也撤退吧,莉莉,伊伊?……噗噗!”
当看到了一旁的诺伊之后,被她那一副奇葩的样子逗乐了,婕妮卡忍不住轻笑了出来,见状莉采儿也好奇扭过头去,打量着一旁的诺伊。
“……诺伊!”
不知何时歪着头睡着了的诺伊,左耳塞着用布料捏细卷成的耳塞,而那布料的来源很明显是出自莉采儿,俨然像是将莉采儿的裙子当做了被单盖在身上。自己的裙子什么时候被她掀起了都不知道,怪不得中途的时候总觉得下身一凉,原来是这个笨蛋将自己的长裙当做了盖的被子。
“快醒来啊!都快火烧屁股了!”
生气的抓回自己的裙子,将诺伊视作枣子树的莉采儿抓着她的肩膀使劲的摇了起来,这才将她弄醒了,现在撤离要紧,拉着睡眼惺忪的诺伊,由婕妮卡带领三人准备逃到外面去,然而就在婕妮卡试图打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慌张之下,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婕妮卡只能两眼无助的看着莉采儿。
“不要急,我们两个一起试试。”
“嗯,好的!”
但是即使两人合力向着一边拉去,门也纹丝未动,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暂时放弃,对此感到十分奇怪的莉采儿,很快的便从中嗅到了别样的气息。
“火灾……疏散……被困住……”
喃喃几句自言自语起来的莉采儿,很快的便看穿了这其中的阴谋,火灾或许是故意预先谋划的,将无关的人全部清理出去,借此便可以在这座封闭的大厅内施展在大街上所无法施展的计划,而这所有的一切,恐怕都是朝着自己来的。
“诺伊!”
“我明白!你们两个,躲在我的身后!”
不知道袭击可能从哪里冒出来,抱住蹲下缩成一团的婕妮卡,莉采儿抱住她的同时,将头扭向那片露台,整座房间中唯一没有墙的一面,如果是普通的敌人的话,可能会从那里侵入。
“可恶!被施加了加固魔法么?”
将握成拳头的右手捶向身侧的木门,本应该屈服于诺伊暴力之下碎成木屑,但是这扇门扇却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第一次遭受到这种状况,若不是莉采儿轻声安慰,婕妮卡已然吓得要哭出来了。就在这时,面前左手边的墙壁突然猛然炸裂开来,完全没有料到会从这里发起攻击,三人之中反应最快的无疑是诺伊。
“果然是之前那群人!”
爆破将桌子大的石板掀起,朝着诺伊一行飞压而来,挥拳一击击碎坚硬的石板,飞尘四溅之时只见从面前的洞窟中飞速冲出了四道黑影,转瞬之间便将三人围住。身后是无法破开的木门,四人似是弓形一般将诺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轻声安慰了婕妮卡一句“不用担心”之后,慢慢站立起来的莉采儿,与诺伊一同熟视着面目身影面目皆都隐藏在敌人。
“……这下……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