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勒?我的手,突然怎么了?”
骑在诺伊身上的基思,刹那间忽然停止了动作,脸上莫名的茫然,基思紧盯着自己的手掌,然后紧接着,不受控制的异变开始了。皮肤,在刹那间炸开了,爆出的血浆,糊了基思一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抓住基思片刻茫然的瞬间,诺伊从其魔爪下逃了出来。身后,传来基思的大叫。
“怎么可能!我的药剂,居然失败了!”
最后几句话,像是被吸进风洞中、含糊不清。那个时候一度被逼入绝望之中的屈辱场景如今再次重现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在被压倒的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锐气,无助而又可怜。在真正恐惧笼罩之下,一切精心雕琢出来的面具将会毫无意义,或许,那个时候的诺伊才是最真实的吧。被内心蔓延开来的恐惧所驱使,盲目的向前跑着,然而那副尚且还处于麻痹之中的身体又能干些什么呢,被石头所绊倒,诺伊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硬物挫伤了膝盖,迟来的疼痛犹如当头一棒,使得诺伊从这可笑的丑态中清醒过来。
过去的惨痛经历的确无法忘怀,但是若任由其释放出来的恐惧一次又一次的支配自己,那么自己未免也太过于脆弱了。撇了撇嘴角,想起刚才自己仓皇逃跑的样子,诺伊苦笑起来,那双被泪花浸湿的眼睛,又恢复到原来的冷静。
而此时,在诺伊的注视之下,基思身上正在发生着惊人的突变。
之前是手,现在又是双腿,很快的就遍及了全身各地。如同皮肤内寄生的蜱虫相互约好一同于此刻进化,突然暴增的体积基思的皮肤上凸起一个又一个的大包来,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惊诧谁也说不准,因为那模糊不清的嚎叫实在是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感情。那样子,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的,以看得见的速度急速增长,直至剧变停止之后,一座三四米高的“肉球”出现在基思曾经站立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诺伊也无法来形容,眼前的生物究竟像什么。既有鹰的羽毛,又有暗灰色毛糙的皮肤;一只手像是虎臂,一只手又像是熊拳;既有鳄鱼的尾椎,但是仔细一看又在那个基础上发生得了不得了的蜕变。之所以认作为“肉球”,是因为除去已经超过一位数的躯肢外,生物最主要的部分、装载着大脑的头却消失不见了,大概是直接陷入了躯干中了吧。
触目惊心,令人作呕的外形,不由得使人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来,就连诺伊也不例外。之前被基思算计,融入到血液之中的毒素,现在已近被排出绝大部分了,不过即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出于未知实力的顾及,诺伊现在不敢轻易的采取行动,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失败了……诺伊,诺伊!”
忽然的,从那厚实的肉球中,传来已经完全变了腔调、充满怨念的残响。紧接着,从身体里钻出来的某种“东西”,肉柱一般的手臂朝着诺伊这里伸来。向后一退,诺伊躲开了攻击,刚刚站立的地方,肉柱插进了地表之中。
“速度也不怎么快,只是简单的直线攻击么?”
自言自语道,不过下一秒,忽然眯起眼睛来的诺伊,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比起肉柱,应该用“传输管”来形容更加形象。那个肉红色的前端像是一个只知道吸食、长满倒刺尖牙的进食口,不断反刍吞咽下去,圆鼓鼓的一团随着肉管运回到母体之中。明明没有扑中却还在吞噬,看样子单纯性的进化不足。在反应过来运输过来的只是石头与泥土之后,“肉球”愤怒了,不断伸长的触手接二连三的朝着诺伊袭来。一面躲避着,一面紧盯着那袭击者的本体,诺伊搞不懂的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对方为何还执着于自己。变成了这样,基思还能重新变回人类吗?
“……”
答案很明显是不可能的,在接连不断一口气发射出十多条触手之后,那座肉山忽然停止了动作。似坏死一般迅速枯萎变黑的触手,肉山的内部,似乎有什么要钻出来,红色的光越来越刺眼。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肉山在前方爆炸了。身处于猛烈的风暴之中,忽然的,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撞到了腹部,随即,诺伊没有站稳脚跟,被风吹了个倒栽葱。
“可恶,什么东西啊!”
风暴转瞬即逝,爆炸的中心,地面被爆炸吞噬出一个凹坑来,直到最后,还是无法抑制暴走,基思消失了。幸灾乐祸的,诺伊开心的朝下挪动目光,然后看到,自己的腹部位置,基思的脑袋黏在上面。
“控制你的身体,哈哈哈哈!!!”
怪狞的笑声,从颈部伸出、细长的血管穿透皮肤,在诺伊身体中蠕动着,无疑是剧痛的折磨,然而笑容消退之后,那张小脸上始终是面无表情,冷淡的目光,诺伊轻蔑的看着一脸志在必得的基思。
“你啊,很无聊额。”
诺伊此时的冷静,出乎了基思的意料。不断伸出去的血管,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住对方的身体了,散布在全身穿血管透皮肉所带来的剧痛,也应该提醒了她这个事实了,难道?立刻想起诺伊可能会展开的动作,基思立马恐吓着说道:
“不要想着要干掉我,你动手的一瞬间,我就戳穿你的心脏,大不了同归于尽!”
“……”
自己这个样子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基思是怕诺伊看穿了这一点,不等自己控制其全身就被解决了。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还差一点的工会,只要熬过了这一分钟,接下来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然而,诺伊接下来的话语,却粉碎了这个美好的幻想。
“说到底,你还是不清楚我为何物。现在的你,被称作为怪物已经是毋庸置疑了。而我,在作为怪物的基础上,比你还要怪诞上一百倍。之前不是很惊讶那把差点杀死你的长枪是从哪里弄出来的么?让我告诉你吧,这幅躯体只是用来束缚我的容器,在非濒死状态下,黑色的雾才是我的本体!”
只要还尚存一丝的魔力,诺伊就可以避免退回到动物形态,一瞬间幻化成黑雾虚化的诺伊,那些基思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盘曲全身的血管也就失去了作用,没有了诺伊作为寄生体提供营养,只剩下头部的基思,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望着站在他面前,黑雾重新聚集成人类摸样、眼神冰冷透彻的诺伊,基思知道这次,自己再怎么耍花招也欺骗不到对方了。
“不管怎么挣扎,最后的还是失败啊……”
自嘲着,然后无所作为的看着诺伊大步迈来,被不断扩大的黑影遮蔽了整片视野,基思明白自己下一秒的下场,所以,安然的闭上了眼睛,接受事实。毫无怜悯的一脚,诺伊踩爆了基思的脑袋,至此,历经几次逆转,基思终于死掉了。而这时,灰蒙蒙的天际,也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历经了整晚的战斗,不知不觉已经快天亮了。
“又和上一次一样,不是实力而是幸运,守护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呢……”
视线飞向远处,那场飓风,吹灭了大火。化为一片焦土,黑黢黢的村庄,想要重新建设想必的花上很长的时间吧。终于消失的敌人,诺伊微笑着,低着头将手放在伤口缓缓愈合的肚子上,最后关头,自己还是无法避免的打破了之前立下的誓言。被基思寄身的一刹那,随着血液混入身体之中,诺伊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吸收基思的能力,所以即使刚才放着不管任由其行动,过不了多久,基思也被熟悉能力的诺伊反控制而剥落死亡。说到底,诺伊也只是一个正处于成长期的女孩子,爱美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忍受那么恶心的东西黏在自己身上。
血液是媒介,吸血鬼依靠这个来制造傀儡。然而诺伊并不是吸血鬼,不管是血液也好,肉体也好,都只是用作恢复的食物而已。经历过这一场战斗之后,对于自己究竟是什么,诺伊忽然产生了疑问。那时候在达伦面前宣称自己是精灵时得意的劲儿,这个时候怎么也提不起来。
算了,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去问莉采儿那家伙吧,但愿她到时候能认真点,给出宠物以外第二个答案。那么现在,趁着天还没有完全放亮,自己又还残存着一丝的力量,赶紧去欧尼那边吧。打起精神来的诺伊,向着废墟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