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这里是地界昆仑山,近几日,人迹罕至的昆仑山中住进来了一个人,这为昆仑山增添了一些热闹和烟火气。然而不消几日,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在心里默默诅咒他快搬出山去。
“最近老是打喷嚏,难道仙人的身体感冒了?”
“阿花又跑到哪里去了,这畜生在山里玩疯了。”莫奉英不知道,他每天打喷嚏的原因就是他口中的畜生,阿花。那只灰白色的豹子。
他走过山间的小道,一身玄铁色的长袍,只有两侧有两只银白色的护肩,手里摇动着一把黑铁折扇,腰间悬着一块孤山美玉。清晨的空气还弥漫着昨夜的露水味儿,还有一股黏糊糊,白花花的鸟屎味儿。
昆仑山的鸟儿是善良并且团结的,它们为了赶走最近才住进山里的两个祸害,自发的成群结队的飞过他的头顶,做了那样的事。
“我的天!这里集体拉肚子了吗?”
莫奉英落荒而逃,风度全无。
太阳继续向西边落下去,阳光不刺眼,身子躺在一片斜斜的草坡上,惬意的看着天空,目光透过嘴里叼着的狗尾草,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朦胧起来。夕阳是朦胧的,晚霞是朦胧的,那傻豹子发疯似的追捕的蝴蝶也是朦胧的??????
不朦胧的只有记忆。
从胸膛里掏出的心脏,漫天划过的箭矢,一排排矗立起的枪林,还有不曾在耳边停止过的怒吼,咆哮??????七窍的血、巍峨的大殿、无数的尸山、被染红的天河、一百零八个血窟窿,这些画面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每一个碎片里映出来的都在眼前一个一个飞速闪过,却又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这些碎片一一汇合,重新组合成一面完整的镜子,直到最后那句——永远不要给我报仇。
他的喘气声粗的吓人,像是被人用双手扼住了咽喉,脖子上的青筋涨起来,眼里的血丝一根根显现。
······
在他心里,有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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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呜哇奥······哇哇呜哇奥奥······”
阿花从脚边趴着蹭过来,不要脸的趴在两条腿的中间,身上明明沾满了鸟屎,还浑然不觉,一脸的讨好模样。
“你这傻缺!”
一脚把那豹子蹬走,“滚去水里洗干净再来见我。”
“等······等等,你嘴里红的是什么?”
血?
问到这个问题,那个傻豹子竟然露出一脸的陶醉模样。
阿花用一根爪子在地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个兔子出来,接着俯身撅屁股一下子扑了出去。
“你是说,你吃了兔兔?”
阿花羞涩的点了点头。
“你你,”他掐着豹子的的脖子,前后摇晃,“你是一头山羊,怎么可以吃兔兔?你是食草的知道吗?”
“哇哇呜哇奥。”那豹子居然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说我骗你?从你小的时候我捡到你就告诉你你是一只羊,我每天喂你龙须草和赤仙果,可你竟然为了一只野兔就背叛了自己种族的尊严?”
“哇啦哇啦哇啦!”
“你还顶嘴?我问你,兔子好吃吗?”
阿花羞涩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露出一脸的陶醉模样。
来到昆仑山的第五天,阿华在这里第一次尝到了肉的味道,破了荤戒。
“你是说这只兔子是你的朋友送给你的,它们还说你不是山羊。”
“这真是岂有此理?你把它们带来,我到要看看你这几天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
阿花昂起头,“哇啦哇啦哇啦!”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就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哇啦哇啦哇啦。”(楼下请保持队形)
“哇啦哇啦哇啦。”
“哇啦哇啦哇啦。”
“哇啦哇啦哇啦。”
“哇啦哇啦哇啦。”
“哇啦哇啦哇啦。”
“哇啦哇啦哇啦。”(无耻的凑字数)
“我靠!惊起蛙声一片啊。”
昆仑山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样,尘烟滚滚,傻豹子阿花俨然一副大哥嘴脸。以视野前方的土坡为分界线,耳边的隆隆声越来越响,最先从土坡上冒出头来的,分明就是两只狐狸和一条狗,那狗嘴里正啃着一只鸡。
“这些带坏了我家阿花的畜生。”
土坡上依旧不断的冒出头来,两头山熊,四只老虎,一条黑长虫带着几条小蛇,后面还有一大群红毛狒狒······
动物们围着一个人和一只豹子,围成了一个大圈。沐奉英看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刚才还是蛙声一片,这会儿就已经是千军万马来相见了。他不得不发出一声感叹:“孩子大了不由娘。”这群玩意儿里面就没有一个是不能吃肉的。
不用问,罪魁祸首就是那条狗,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还舔着脸吃鸡腿儿呐,在场这么些人看着,怎么那么没眼力价儿哪?
沐奉英就要上前与狗交谈,阿花及时的摇了摇头,抬起脸看着上面。
他也向上望去,远处的山里飞出几只黑影,黑影见见放大,来到身前时一只只站在地上,两只有力的爪子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抓着东西才能练就的如此刚劲,废话,来的是十三只铁山鹰。
“额啊哈哈,是都到齐了吧,阿花,是不是都到齐了?”“哦,嗯~~既然都到齐了,我就讲两句啊哈哈,啊小~~狗儿,继续吃,待会该凉了,噢本来就是生的。”“嗯,感谢诸位的关照,我跟阿花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额,做的不到的地方您多包涵。唉,阿花,你别去捋虎兄的须子,你自己又不是没有。”
······
“嗯,总之,今天叫大家过来呢,就是拜一拜码头,嗯,我这里还有些小礼品相送,这是赤仙果,啊,天上吃的,来,一人一颗,啊不要抢不要抢······大熊兄弟好大的块头啊,来小小礼品拿着拿着······虎兄这是吃的,不是您插在须子上玩的······呦蛇妹,您家里人口不老少啊,咳嗯,您可算来着了,啊,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嗯······啊,不要急,狒狒弟弟们稍安勿躁,都有都有······”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动物们心满意足的一个一个走远。
“死阿花,傻豹子,老子随便说几句话,让你叫你就真叫,你哪儿认识的这么多朋友,老子的血都被放干净了,你那群不是人的东西才走,以后仙果没你的份儿。”
“你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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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界,七仙盟盟主玄太螭正高坐青鸾殿,他身旁两侧各有三个座位,分别坐着仙盟的其他六位副盟主。五百年前天界的修仙势力大大小小有数十,各门派之间明争暗斗,致使天界纷争不断,地界也被殃及池鱼,直到有一位灰衣道人创立了仙盟,一统了天界大小门派,停止了战争,天界自此迎来了数百年的安逸和平。但那灰衣道人却是在仙盟初建立之后留下一句“天道无为”就不知所踪了,神秘的没有给后人留下任何他的信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长什么样子,唯一剩下的就是他身穿着一件灰色的道服。
仙盟最初建立之时包含大小门派数十,后来通过整合,吞并,利益划分,最终成为了屹立天界至今的七大门派联合缔盟的修仙界第一组织,是无数修仙者心中的圣地。
玄太螭,仙盟七大门派共同选出来的总盟主,白底上镶着金边的华服,头上一顶紫金冠,当他睁眼巡视天界时,双目炯炯如丹凤,威严气度不言而喻。
今日,他半倚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宝座上,手托着脑袋,闭目养神,充耳不闻殿下跪着的那人。在他座位的前方,矗立着两根直冲向九重天的石柱,九重天是仙盟的养龙池,寻常仙者根本到不了那地方。
殿下跪着一儒生打扮得青年人,他手掌中摊着一尺白卷,在得到许可后躬身走向殿前,语调冗长又缥缈,这原本是仙盟里的人说话的一种时尚,而天长地久便演变成了一种只在青鸾殿上或是代表仙盟官方的说话规矩。
“我部奉命前往~积雷山妖口~~,剿灭~~~蝠妖七十九~~~~,大获全胜~~~~~,振奋了~~~~~~仙盟的士气~~~~~~~,保护了~~~~~~~~苍生无碍~~~~~~~~~。”
青鸾殿上的玄太螭纹丝未动,其他六位盟主也都一言未发,闭目打坐。
“在我仙盟的~~~~~~~管辖区域内,修者~~~~~人人自律,天外天~~~~~~同样安分守己,没有~~~~~~大的动作。蓝海十二峰~~~~~也没有消息,如今的~~~~~天界一片清明,天军~~都纷纷表示~~~无事可做了。”
陆云书捏着嗓子说着官方的话,话里的事项皆是喜讯,初入青鸾殿的懵懂之人听起来似乎不错,可近两百年了,大殿上就从来没说起过不好的事。
陆云书汇报完毕,正要像往常一样自动退下,那殿前石柱的上方却突然从云层里窜出两条手臂粗壮的紫电,紧接着便听见“哗啦哗啦”的铁链碰撞的声音,两条金龙鼻腔里喷出炙热的火焰,盘旋着游下来了。
铁链拉扯着两条龙,“哗啦哗啦”的撞击声陡然加快,那是左边石柱上的龙探出了身子,龙首几乎贴上了陆云书的脸,两颗拳头大小的眼珠盯着他,口里的火焰喷出来,把刚才的那一尺白卷焚成灰烬。
“龙,龙尊,您怎么下来了。”
此时右边的金龙开了口:“天军无事可做了,那我问你,莫奉英找到了吗?”
“莫??????莫奉英,还没。”
“那天军怎会无事可做?”
“找莫奉英要用天军?”
“怎么?”
“恐,恐怕没人会去。”
“哦,那是为什么?”
“那莫奉英曾是天军中的少将军,在军中声望甚高??????”
“忠义军都死光了!一个莫奉英还能翻得了天!”
“可是??????”陆云书冷汗直下,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开口。
殿上一银甲护卫抱拳上前,开口道:“莫将军为人正直,治军严谨,而且,当年之事,也非是老帅??????”
吼!!!!!!!!!!!!
左龙一声咆哮,悍然出击,龙身鳞光炸闪,白森森的龙牙排列宛若密林,银甲护卫好像被一股吸力抛出高空,紧接着就是一阵短促的摩擦声,那是金属在变形!
半个龙身直挺着,龙嘴满是鲜血,通红的肉在牙缝里挂出来,又被舔入腹中。
人拦腰分成两截。
大殿无声。
青年儒生瘫在一边。
“陆云书~~~~~~”
“在在在!”
“封你为七仙指挥使,仙盟中人任你挑选,管他是军部,还是天师,甚至是兵器部,都由你调遣。我,只,要,莫,奉,英。”
“是。”
天风微凉,青鸾殿上不知是何时已经洁净如初,似乎刚才的那一幕不曾发生过,龙尊退回,前方高处七人依旧,陆云书缓缓站起身来,出了殿外,“天界啊。”他叹了口气,嘴里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