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我如约启程,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架璎珞华盖的马车上,我这个北龙岭七当家为了那三个月的期限,只能一边上路一边疗伤。稀音和花奴自然陪我坐在马车中,同在马车中的还有春杏,方便一路上照顾我。二猛带着一对喽啰,骑着马跟在马车周围。
我靠在稀音身上,这马车虽说布置的舒服,可毕竟颠簸,才走两步就颠的我不时咳嗽,稀音见我咳开,忙着照料我又是端水又是捶背的。一旁的春杏看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瞅着我说:“爷,你别咳了,可别把‘夫人’累坏了。”
我赏了她个大白眼,这个丫头,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自从我答应了土匪老二回石场子收拾那烂摊子,他硬是要我入伙做了土匪头,还说什么不这样官家那说不通,又说什么女子身份不方便行事要我继续做男人,在我的屡次抗议下才同意性别模糊化处理,大凡手下都只叫我“七当家”。只是稀音一直照顾我左右,不知情的下人们议论纷纷,不知不觉间稀音就成了我未过门的夫人。
“春杏你个死丫头,你跟着瞎起什么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稀音是结拜姐妹,什么夫人啊!”我好不容易得空教训春杏两句,又开始咳。
“呵呵,”自我救了春杏后她一直跟着我,知道我脾气好也不怕我,一捂嘴,笑道:“是,爷,丫头说错话了,请爷赎罪哦。”
我咳着,指着她说不出话。
“你就别气她了。”稀音笑着说春杏,又对我说:“把这口水喝了吧。你也适应一下啊,总不能以后那些人叫你夏爷,你也这么绷脸吧?”
“就是嘛,我知道您是女人,可不知道的人还多着呢。鲁小姐这样跟着您,不是夫人是什么啊?”春杏得意的说。
“我倒无所谓,稀音还要嫁人呢,什么夫人啊,乱叫!”
“无碍的,我本就再没想过嫁人。”稀音低沉的说。
我知道她是又想起了被土匪欺负一事,之前花费了好多口角说服她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因杀了土匪报了仇、又与我相交成了姐妹,她心情才好了几天,现在却又触动了伤心事。
“稀音,”我拉着她的手。
春杏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小心翼翼的说:“鲁小姐,我不是成心的,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稀音笑了笑,“我不该想太多了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要开心的过现在的每一天。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我呼了一口气,还好,她真的有听我的劝,我把脸贴在稀音脸上,耳语道:“将来啊,我一定要找个最最帅气、最最体贴的人做我的妹夫。”
稀音脸一红,伸手打我,“都说什么呢?讨厌。”
我赶紧向春杏那边躲,三个人正打闹着,就听见一阵稚气的声音:“秋天姐姐,稀音姐姐,看,有人追着我们的车跑呢。”
“花蝶过来,看摔下去。”春杏起身拉过正扒着车窗向外看的花奴。因为稀音舍不得她,我们这回出寨,就把这个小丫头一起带了出来。本是和小豆子差不多大的年纪,我嫌她那花奴的名字太死气沉沉,就和她商量了改了名字,叫“花蝶”,小丫头听了这名字高兴了好久,说自己漂亮的像花间蝴蝶一样。
“真的,有个人骑着马一路追来呢,”花蝶靠在春杏怀里,啃着苹果嘟囔,“快的像飞起来一样。”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秋天”的喊声,声音熟悉。
我探过身子从窗外望去,只见土匪老六一身劲装,正飞驰而来。赶忙叫二猛先停车,恰好土匪老六将马停在车窗边。
“有事?”我探出头去问马上些微带喘的老六。
土匪老六一脸郑重,点点头,“下来。”
难得看到土匪老六不嬉皮笑脸的时候,我满腹狐疑的在稀音和春杏的搀扶下挪下车,还没立稳脚,就被土匪老六一把捞到马背上,土匪老六双脚一夹马肚,留下一句:“等着。”带着我飞驰而去。
“你有病啊?放我下去!”我一边叫一边紧紧的抱着土匪老六的腰,脾气要发,但是安全问题也要顾及到,这马跑得也太快了点吧。“你要-带-我-去哪啊?”我被颠簸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土匪老六没说话,渐渐的马停了下来,我还紧紧地抱着他没敢松手,谁知道这变态会不会忽然让马开跑啊。土匪老六就这样让我抱着,一直没说话。我缓缓放开手,他好像石化了一样,什么也没说,只是脸的轮廓在朝阳映照下好像镶了一层耀眼的光圈,漂亮啊!
我还没花痴完,土匪老六一偏身从马上落地,对着我伸出手,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了声,“下来。”
我看了看他伸出的手,一撇嘴,自己从马背上往下出溜,脚还没沾地,就感觉一阵束缚,还没反映过来,一阵热气吹到鼻上,嘴被两片温热的双唇死死封住,一阵天旋地转。直到我窒息的快要昏过去,才被放开,我睁开双眼,迎上土匪老六深深注视的双眸,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死变态,竟然强吻我!
“你有病啊!”我一拳打在他身上,这家伙看着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楞了一下,捶了她一拳,“你说话啊,你有病啊!”他这样安静的样子有些可怕。
冷不丁他一下抱住我,把我死死的按在怀里,就听见头顶一阵温柔的话语。“别动,就这样,一下就好。”那声音像是有种蛊惑的力量,我放弃了挣扎,安静的贴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喃喃的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没办法陪你去石场子,老四不好对付,你自己要小心,我让淬卫守着你,关键时候他们会保护你,可你自己还是要小心。”顿了顿,他拉下我的帽子,把头埋在我发髻中,“怎么办,我有好长时间会看不到你了。”
我轻轻推开他,抬起头看着这个高我一头的男人,现在看起来他的脸也不是那么嚣张到欠扁的样子,“多久?三个月吗?三个月我就从石场子回来了。”
土匪老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几个月吧,也许要一段时间。”
“做什么去?”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挠了挠头发,故作洒脱的说,“离开更好啊,我还害怕你会跟到石场子呢。就是你给我那破药丸,我差点没被老五掐死,都是被你害的。离你越远越好啊。最好永远不见才好呢。”只是不知为什么,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到后来,声音小的像蚊子叫,头也低下去。
“什么时候母疯子变成小猫了?”土匪老六揪了揪我的头发。
“谁是母疯子!你找死啊!”我一下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干什么呢,被他欺负了还这么软弱,暗骂了自己一声“不争气”。
“呵呵,”土匪老六一阵爽朗的笑,“猫也是野猫,你看你给我挠的!”说着把手往我眼前递,他手上果然有几道血丝。“猫爪子还挺利的。”说着从身上拽出来一个荷包塞到我手中,转身上马,打了声口哨。
不远处的林子里跑出来两匹马,马上两位绿衣男子冲着土匪老六一抱拳,齐齐喊了声:“主子。”
土匪老六一点头,指着我说:“把她送回去,跟着她,护着她。”
马上两人点点头,其中一个头上绑了护额的催马来到我身前,示意我上马,伸手一拉,把我拽上马鞍。
土匪老六看了看坐在绿衣人身后的我,一脸挑衅的说了一句“母疯子,万一有事别自己逞能,通知二哥。”
“死变态,你管好你自己吧!”我反唇相讥。
土匪老六开心的笑了,转身上马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我还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理似乎有些酸楚的感觉,虽然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为了什么。我手里还攥着他给的那个荷包。
“七当家,在下淬卫左明。他是淬卫晴空。”我身前的人侧过脸来对我说,那边马上的人微微颔首。“我们也该走了。”
“嗯。”我点点头,手却把荷包打开来,里面是一颗朱红色龙眼大小的药丸,“这是什么?”我把药丸捧到左明眼前。
左明怔了一下,有嗅了嗅,“还阳丹,又叫气死阎王。”
“气死阎王?”我反问了一句。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这颗丹药就能救回认命,就是阎王也无可奈何,所以叫气死阎王。”一旁的晴空笑盈盈的给我解释,“据说终医仙一生也仅配成三颗。”
“七当家的,我们该走了。”左明冷冷的插了一句。
不是吧?这么珍贵?!我急忙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荷包,放进贴胸的口袋。还是好好收着吧,要是丢了,土匪老六会把我杀了的。臭土匪老六,再见面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他的胸肌倒是不错,枕着还蛮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