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裹着的剑,玄衣在身的叶晨。
那一回眸,仿佛忽视了整个岁月。这一刻,叶晨觉得,魔女还没有死去。
奈何奈何,这只是他一瞬间的恍然。当目光清明时,面前的人,早已不似当初。
“我要借你的剑。”月倾城看向叶晨,她目光清澈,不掺杂任何的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叶晨将剑解下,送与月倾城。他们距离很远,可是剑却如同鸿鹄,在一瞬间就飞到月倾城的身旁。
白布解下,露出青铜色的古剑。黑色的菱形暗格花纹如同片片龙鳞,泛着乌光。
月弥甚至没有阻止叶晨的动作,仿佛胜券在握。她望着月倾城,“仅凭一柄剑就可以让我就擒吗?”她不屑,这柄剑被她丢弃,甚至用来诬陷叶晨。
“你没有想过。”月倾城声音清冷,“这柄剑为什么叫做掩日剑?”她这样仿佛不是在在询问,而是在嘲讽。
这柄剑为什么被称作掩日剑,当然是因为它可以遮掩天地光华。这是自千年前流传的传说,也是不变的事实。
日光流年,在白昼,它可以将太阳遮掩。
可惜,现在是夜晚,只有黑月悬空。因此,在晚上,它好像没什么用处。
如此无用,却牢牢占据了八剑第一的名头,实在令人费解。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可惜,你不懂得。”月倾城顿了一顿,“月亮的光,是来自太阳啊。”一语完毕,月倾城手中的剑已经直指苍穹,仿佛一道自下而上的闪电。
天空开始翻卷,要将黑月遮挡,卷起的乌云仿佛滔天的巨浪,将整片天空搅乱。
“没有了黑月,你便再无外力相助。”月倾城一手握剑,一手指人,这一刻,她凛然若天地间的女战神,英姿飒爽。
可是,原本应该惊慌失措的月弥为何依旧很平静?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世界无关。
黑月被遮挡,一瞬间,月弥脸色变白。她与黑月共生,此刻因黑月而虚弱。
月倾城手握神剑,天地仿佛被她牵引,“你要败了!”她白衣如雪,翩若惊鸿。神剑划出一道道剑痕,仿佛长虹饮涧。
形势急转,看起来,月弥会立时败退。她脸色苍白,随时都会倒下。可是,她仍然站立,仿佛一只仰天的白凤,孤傲绝伦。
叶晨眼角在跳,仿佛感到了莫名的惊惧,似乎这划出的一剑将会产生变故。他刚想出声提醒,那柄剑已经斩在了一人身上。白衣迅速被鲜血染红,仿佛天边的晚霞。
月弥仍然站立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柄剑没有斩在她的身上。
它斩在了月倾城的手臂。
一瞬间,月倾城的气息便萎靡。这积聚了她全部力量的一剑,竟然斩在自己身上。她不解,亦不服,一双杏眼望着月弥,可是,此时的她跌落在地上,真正成了落下九天的谪仙。
在月弥的笑声传出之前,叶晨已经知道了原因。他已经察觉,那柄神剑,将他所有的神识斩断。“噗!”叶晨也口吐鲜血。他咳着说道,“原来,你一直在等待这柄剑出鞘。”
月弥轻笑,“是不是很奇怪,神剑为什么突然弃你而去?”
这柄剑,原本就属于月弥,否则怎会轻而易举将王先斩杀。
叶晨懊恼,当初斩杀王先,用的是相同的方法。如今故计重施,他却依旧没有看破。
“呵。”月弥仿佛在嘲笑叶晨,“王先的神魂已经无比强大,依旧被我斩杀。你那弱小的神魂怎么可能抹灭我的印记。”
叶晨恍然,原来,一切都在月弥的算计之中。当初斩杀王先之后,以神剑为饵,使他被陷害,同时在神剑中留有神识。
“原来,在剑中发生的一切都为虚假。”叶晨说道,他已经明悟。在剑中,月弥神识一分为二,一化黑月,一化王先,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还算明悟的并不晚。”月弥说道,此刻的她,是唯一的胜利者,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想法运转,再也无人扭转败局。
叶晨作为一柄剑,在不知不觉之间,发挥了最大的用处。此刻的月倾城,神情萎靡,嘴角有鲜血,甚至没有了再战之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知道我会把剑送来?”叶晨问道,这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他未送剑,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啊。”月弥仿佛想起了什么,“当然要归功于那个束魂结啊!”
束魂结曾种于叶晨身体,经月倾城相助才解开。为此,叶晨将月弥当作了第一凶手。他望着月弥,想要知道真相,难道束魂结,还有什么别的功用不成?
他提出了疑问,此刻倒像是一个虔诚的学生。月弥已经胜券在握,当然不介意将一切的计谋都说出来。
“束魂结当然没有什么用处。”月弥一口否定了叶晨,“关键在于那个为你种下束魂结的人啊!”
叶晨瞳孔紧缩,难道,不是月弥在他身体种下束魂结。他疑问,更加不解地看向月弥。
“如果我猜的不错,为他种下束魂结的人就是你吧!”月弥突然对着月倾城说道。
她似笑非笑,使人心生寒意。叶晨的脸色已经变了。月倾城在他身体种下束魂结,又替他解开。
“不是我!”月倾城抿嘴,这一刻,如果叶晨相信,那么就再无人可以抵抗王家了。故此,她反驳,“当时我在沉睡,根本没有时间。”此刻的她,神情焦急,相比于月弥的镇静,还是差了半分。月弥此刻,仍然不忘挑拨月倾城与叶晨。
“这样啊!”月弥似乎在笑,“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到了青月的气息呢?”她一语道破,不允许月倾城狡辩。
拥有青月的人,如今只有月倾城,月弥所有的,只是黑月。
叶晨的脸色已经发白了,他要报恩的人,竟然是始作俑者。
“不是我!”月倾城此刻瘫坐在地上,真正成了一个无助的小姑娘,“我根本无需这样做。”她说得极其诚恳,实在让人无法怀疑。
可是,不是她,究竟还能是谁呢?